■百色璨耀的菊花是秋花翹楚。 作者提供■ 成志偉
秋天，金子似的，人們美稱它為「金秋」。大自然的金秋生機盎然，而詩詞裏的金秋，則比圖畫更絢爛多姿。
古今詩人都熱愛秋天，他們用生花妙筆，盡情描繪金秋之美、之艷、之爽、之樂，筆端汩汩流淌着喜秋、讚秋、戀秋、傷秋之類明麗的、暢達的、深沉的、憂鬱的複雜感情，創造了無數篇令人難忘的瑰雅詩篇，彪炳於中國文學史冊，恒久地閃爍着不滅的思想、哲理和藝術光芒。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春種秋收、春華秋實，唐代李紳的詩句「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道明了秋收的喜悅是人們迎金秋的第一興奮點。我查閱了大量秋詩，直接描寫秋收的作品真不多。辛棄疾的「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陸放翁的「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透露出古代農耕社會秋收後農民生活的一些信息。宋代范成大則在《四時田園雜興》裏寫道：「新築場泥鏡面平，家家打穀趁霜晴。笑歌聲裏輕雷動，一夜連枷響到明。」詩人關心農業生產，精細地觀察並描寫了當時農村秋天大忙季節裏，農民為搶時間連夜打穀，奮戰到翌日天明的辛勤勞作景象，表達了對勞苦農民的欽佩之情。明代嵇元夫的《刈麥夜歸》，與范詩有異曲同工之妙：「西莊刈麥夜半歸，明月皎皎當柴扉。櫓聲隔岸人語近，斗柄插江霜氣微。」詩中刈麥農夫辛苦到夜半才歸家，但望着豐收的莊稼，心情是愉悅暢快的。毛澤東的「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也是寫農村秋天豐收的，則把廣大勞動農民提升到「英雄」的高度，足見人民領袖對勞動者的尊重和敬意，境界着實高遠。
秋詩的大宗，是對大美秋景與秋天生活的精心描摹與由衷禮讚，佳作迭出，四海飄香。秋天繼夏季的炎暑而來，物候更新，清風送涼，酷熱散盡，人人精神為之一振，盡享爽快舒適的好氣溫、好心情。此時稻麥豐收、牛羊肥腴、瓜果滿巷，正是暢享美食的最好時光。元代薩都剌《上京即事》云：「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卷地朔風沙似雪，家家行帳下氈簾。」這是一首罕見的描繪草原牧民秋天生活的佳詩。牛羊遍野，乳酪香甜，儘管秋風吹颳，氈帳裏卻一派家庭溫暖聚會景象。蘇東坡《贈劉景文》一詩曰：「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桔綠時。」晚秋雖然荷黃菊殘，但桔橙成熟，正可好好享用，這樣的豐美金秋能不記在心裏麼！
秋天的景色，真如赤橙黃綠青藍紫，盡持彩練當空舞。夏天遺留的綠色，秋風吹來的紅色、黃色，以及其他漸變的斑斕色彩，點綴得秋陽下的大地流光溢彩、姹紫嫣紅，真的美酷啦。到得詩人筆下，愈加萬紫千紅、美不勝收。表現秋景的好詩眾多，如劉禹錫的《望洞庭》：「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李白的《秋登宣城謝脁北樓》：「江城如畫裏，山晚望晴空。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誰念北樓上，臨風懷謝公。」王禹偁的《村行》：「馬穿山徑菊初黃，信馬悠悠野興長。萬壑有聲含晚籟，數峰無語立斜陽。棠梨葉落胭脂色，蕎麥花開白雪香。何事吟余忽惆悵，村橋原樹似吾鄉。」這些詩裏，充分利用了具有秋天特徵的各種經典事物，如秋山、秋水、秋月；秋橘、棠梨、蕎麥，等等，刻畫出晴空萬里、山水旖旎的大好秋色，令人神往。而在毛澤東筆下，秋天更加美麗：「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沁園春．長沙》）此處的秋景，充滿勃勃生機，各種動植物不懼秋冷襲擊，依舊努力在霜凍中積極向上，不輸春天的繁榮茁長。高山、碧水、紅葉、快船、雄鷹、游魚，盡情尋找自由的發展空間，決不止步。這裏折射的正是詩人積極進取、愈是艱險愈向前的堅定奮鬥信念。上述名詩詞，寫的都是大陸上的秋光，而曹操的《觀滄海》，則描繪了汪洋大海上的秋天：「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這首詩氣魄雄偉、大開大合，有吞吐宇宙之勢。借大海、山島、洪波、百草、日月、星漢在蕭瑟秋風下的壯麗景象，抒發了作者要獲得天下的大志及決心，懾人心魄，令人難忘。
又是一年金秋到。2020年秋天中國的一道最為亮麗的風景，是9月8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由黨和國家領導人為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作出巨大貢獻的功臣模範授勳頒獎，弘揚偉大抗疫精神。現場氣氛熱烈，大家都由衷地讚頌這些以生命至上、人民至上為己任的新時代最可愛的人，祝福他們在今後的抗疫征程上為人民再立新功。我想，應該給這些英雄模範獻上一束最美的秋花。秋花很多，最為美艷多彩的當屬菊花。唐代元稹《菊花》詩道：「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可見百色璨耀的菊花，是秋花中的翹楚。把一束束秋菊獻給抗疫英雄，是對他們最好的褒揚和敬仰。
秋天雖美，畢竟也要成為過去時，接下來將進入冬藏節令。再向前，來年的春天離我們也不太遠了。珍惜美好秋光，協力度過寒冬，又一個嶄新的美春正在向我們招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