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孫西在商場上「且戰且退」後，重拾書法和攝影的樂趣。退休，可能是很多人害怕的事情，沒有工作理應更享受生活，但對於忙碌工作了數十年的香港人，工作彷彿已成為了習慣，閒暇的生活有人會感到失去了重心。香江國際集團創辦人董事長楊孫西在17年前從商場上退下火線，可是他卻樂得清閒，更重新拾起放下多年的毛筆和攝影器材，細味書法和攝影的樂趣。對藝術的愛好曾因工作而放下，在放慢工作後即加倍投入，特別拜師岑文濤，讓自己水平提升。笑言如果要講自己風格就是「生意人特色」，因他以用做生意的思維去鑽研藝術，用最少的時間學習到最多東西，更是謙虛地說自己仍然是處於「眼高手低」階段。最近他受邀開辦了其首個書法攝影個展，他形容此舉是突破自我，更豐富了人生的下半場。■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美婷 攝：張美婷、香港文匯報記者
在商場上楊孫西這名字無人不曉，他創辦了香江國際集團，年輕時已打出一片江山，不論在紡織、玩具、房地產還是在通訊科技產業上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在商界，他必然是精英；在藝術界，他是個喜愛學習、謙虛的書法家。
在訪問當天，楊孫西身穿黑色唐裝配條紋長褲，雖然手持枴杖，行動仍自如，言談舉止絲毫不像已步入耄耋之年，樣子慈祥的他每當望着自己的藝術作品，總是面露微笑，向記者滔滔不絕地分享着作品背後的故事，他更強調「字乃人之衣冠」，文字寫得端正是基本，「寫書法就好像做人般，要端正，一點一橫講究四平八穩，白紙黑字的結合如陰陽，能否寫出一手好字，這建基於個人的文學修養水平。」
「商家佬」靈活擅長走捷徑
楊孫西在商界縱橫40餘年，在2003年，他「且戰且退」地退下火線，逐步把事業交給不同的接班人，退休的狀態使楊多了空閒的時間，於是他重拾放下多年的毛筆，重新學習書法，此前，他曾在小學階段學習書法，擁有書法的基礎底子，但成年後卻因事業繁重而擱置興趣，「我創業的首30年，除了新春的時間會休息數天，基本上我沒有休息的時間，所以也不要說有練習書法的時間。」楊老說。
然而他是用做生意的概念去學習、鑽研藝術，他一向都是藉去外地出差公幹，傾生意的一些空檔去拍照，練習書法也是見縫插針，見機行事，見名師就學習，觀賞作品偷師。
在訪問過程中，楊孫西經常提起「岑老師」岑文濤，岑是香港著名書法家，他倆亦師亦友，是楊在學習藝術之路上影響深遠的重要人物。楊形容岑是一位詩書畫三絕的藝術家，曾經有十年的時間，楊基本上每天都會相約岑請教書法技巧，「大家也會吟詩作對，聊天說地，岑老師傳授他學習書法的心得給我，我能夠在60歲後，用幾年時間練習書法便有很大的進步，全賴岑老師，他很樂意把他的心得秘訣傳授給我。」
楊孫西的退休生活充滿藝術氛圍，除了書法外，攝影也是他的愛好，可惜在6年前，楊不幸中風，經過治療後手腳只能恢復大部分的活動能力，但他卻沒有放棄興趣嗜好，「現在草書、行書我寫不到以前的水準，但不要緊，我現在側重於練習較易書寫的隸書，一筆一筆去練習。」楊認真說道。
他又舉例國學大師饒宗頤在中風後亦未有放棄寫書法，決定要好好仿效饒公書法作品上自創的「五體合一」字體技法，把所有書法字體混合在一起，「我現在也練習饒宗頤所寫的字體，希望到我90歲的時候可以再開書畫展，展示我『自創一體』的作品。」
楊老多年來的書法作品多不勝數，問到他如何形容自己的書法作品？他卻謙虛的說：「我寫的是『商家佬』的字。」楊直言，年輕時是事業的「搏殺期」，時間心機都花在工作上，學習興趣的時間很有限，「我們做生意人要懂得『四両撥千斤』，用最少的本錢換取最大的利潤，同樣在學習藝術上，也要用最少的時間學習到最多東西。」他笑指這是「生意人的特色」，並把它應用在學習上，「做生意的人比較靈活，懂得走位、走捷徑，我寫的毛筆字就算是這一類，沒下長時間的苦功，但寫出來卻似模似樣。」
受英文導師感染學攝影
要說到楊孫西和攝影的緣分，可說是個長篇故事。
那年他14歲，從福建來到香港，不習慣的是香港學校的英語課，為趕上課程進度，家裏人給他聘請了英文家教，「老師是上海人，他很喜歡攝影，所以他除了教授我英語外，也會教我攝影。」沒想到因為家教，燃起了楊愛好攝影的靈魂，他的第一部相機，是向姐夫借的，也從此踏上了攝影之路，「那時候的相機和現在很不一樣的，沒有全自動，必須要調校光圈快門，所以我來到香港不但學習英文還學了攝影。」
攝影沒有如書法般，要聚精會神花上數小時「坐定定」練習，反之活潑外向、喜愛遊玩的他卻有更多的機會四處拍照。當年，因中央政府制定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成功，令他更嚮往在新中國發展，「所以我在香港的中學畢業後，就到廣州暨南大學就讀預科。」
一部相機、一輛單車，承載着楊在廣州讀書的回憶，他最愛在周末踏着單車從郊區的學校到廣州市中心遊玩，「若有數天的假期，我也會到廣州周圍的城市遊玩，總希望利用外出的機會把自己看到的東西拍下來。」在長大後，他以紡織服裝起家，成為成功的企業家，年輕時常因工作需要而出差，這也造就更多練習攝影的機會，「外國的星期六日普遍是休息日，我便會爭取在這些時間遊覽當地的美術館博物館，因為一個成功的作品，會讓觀賞者有另外一種體會和境界，我也會四處遊覽拍照。」
直至近年，楊老依然保持着好學不倦的心，不時與組織團隊到內地作藝術交流，「武夷山、黃山等地我們也去過，只可惜今年因為疫情而被迫把交流活動暫停，疫情好轉後活動定必繼續。」多與藝術家交流的他認為，在港走藝術家的路絕不容易，「藝術家最希望自己的創作成品可以給人欣賞，但香港的展覽場地很難排，就算排到展期也很短，只有數天。」因此楊近年積極為年輕藝術家打造文化交流平台，並將其位於觀塘的辦公大廈撥出數層供藝術家有創作和展覽的空間。步入其辦公大廈中，除了展示楊老的創作成品外，還有外孫女的畫作，顯然外孫女遺傳了外公的藝術細胞，其作品也是高水準之作，「我從不強求子女孫輩像我一樣學習書法，因為時代不同了，香港學生學業如此繁重，又要學兩文三語，他們有興趣便會學，好像外孫女對藝術感興趣，便在外國修讀藝術專業。」
這些年來，楊老的攝影作品不下過萬幅，在他的鏡頭下有山有水、有人有樓，但他卻笑言自己最不懂人像拍攝，「在很多場合中，好多人說我懂得攝影，不如用相機替他拍張照，我說我不行的，拒絕了他，這樣都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楊笑說。
藝術可以陶冶性情，我們為着生活在職場上努力拚搏，忙碌工作亦應不忘在藝術上尋找寄託的情感，以修練自我充實人生，楊老說：「我覺得每一個人不論從事哪種行業，都應該在業餘的時間，在藝術裏尋找愛好，因為藝術可以培養一個人的修養，也可以放鬆自己、讓自己的生活到達另外一種境界。」
也許如楊孫西般，有着永遠學習的心，懂得在生活上尋找樂趣，生命才得以豐盛。原來退休，是人生下半場精彩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