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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城」唱空城 「韓國商街」不勝寒
圖文：本報珠三角新聞中心記者 敖敏輝
金融危機衝擊之下，就業崗位急遽減少，國內各地掀起農民工返鄉潮，而在南中國的中心城市廣州亦颳起了洋人返鄉潮。大批在此經營外貿生意的外國商販，因為本國貨幣大幅貶值、消費市場萎縮困頓、紛紛關門結業返鄉躲避經濟寒冬。昔日非洲人雲集的「巧克力城」登峰街、韓流湧動的遠景路「韓國街」等外國商人聚集的繁華地段，大都已經門前冷落人去舖空。據保守統計，曾號稱聚集過萬非洲人的登峰街，幾乎走掉了七八成非洲人，遠景路上的5,000多位韓國商販也走了一半左右。
35歲的廣州人周秀英高中畢業便開始獨力做外貿生意了，2003年在外國商販開始大規模進駐登峰街之前，她便憑著敏銳的商業嗅覺，在登峰街金山象商貿城臨街的位置開了一家箱包批發店，靠著一大幫外國商販的幫襯獲利不菲。
然而從去年8月份開始，周秀英店舖月營業額開始明顯下降，從以前平均7,000多元降到5,000多元，到了10月份更跌至4,000多元。起初，周秀英還以為，奧運會前後，傳聞內地對外國人入境簽證收緊，進貨的外國客人因此受到了一些影響。誰知到了2009年春天，奧運都過去大半年，月營業額竟跌到了2,000多元，甚至比她開業的第一個月還少。
黑膚商販 流失八成
與此相應的是，周秀英手機通訊簿上的外國客戶的電話，也逐漸打不通，MSN上隱身下線的外國客戶頭像也越來越多。心急火燎的她多方打聽後，才從尼日利亞的客戶口中得知，對方國家的貨幣嚴重貶值，同等單位的奈拉幣能換到的美元越來越少，而美元對中國人民幣的匯率也持續走低，奈拉幣換到的人民幣就更少了。
「中國箱包價格沒什麼變化，我們差不多的錢，買到的中國貨卻比以前少了幾乎一半了，這生意我們不做。」一位客人這樣對周秀英抱怨。周秀英這才意識到，大洋彼岸的金融危機跟她小店的生意關聯是如此的緊密。
周秀英的遭遇只是眾多商戶中最普通的個案。登峰街上的天秀大廈和金山象商貿城，過去一直是外國商販光顧最多的地方，但記者現在卻看到，以前人流如織的天秀大廈大門口，只有寥寥無幾的非籍黑人在此進出，大廈裡面的舖主也都清閒地坐在檔口，依靠聊天打發時間。「旺舖轉租」的廣告招貼更是隨處可見。
從前在此採購的外國商販究竟流失了多少？有的士司機向記者抱怨：「以前，我們都把車停在越洋商貿城的十字路口，專門搭載外國客人，如今大家都不願跑這條線了。」而周秀英則告訴記者，她有名字記錄的外國熟客，超過60%都走掉了。天秀大廈的保安和一些租戶反映的數字更為駭人，他們表示，從生意量和人流量來說，登峰街一帶的客人走掉了八成。
韓國客商 撤離過半
無獨有偶，廣州白雲區的韓國街，也出現了「韓流」蕭條的景象。據了解，廣州曾住了一萬多韓國人，他們主要分佈在白雲區遠景路、番禺華南板塊、中山大學附近及天河北等地區。而舊白雲機場附近的遠景路，因為有許多韓國人開的餐廳、小商品商店，成為幾個韓國人聚居區域中最有特色的「韓國街」。
2008年下半年開始，韓圜貶值、續簽證困難、外貿、物流生意難做，讓街上不少做小生意的韓國人無法維持在中國的生活而選擇回國。
據韓國領事館透露，在廣州的韓國人有10,000多人，近來廣州經商、開公司的韓國人並未有大批回國的現象，一些從事小生意、貿易方面的商人，在金融風暴剛開始的時候回了國。初步統計，廣州的韓國人回國，到目前為止，超過三分之一。而遠景路則更為嚴重，超過一半的韓國人已離開。
本國幣劇貶 非洲商販嘆無錢賺
尼日利亞商人克拉姆在珠三角做服裝、電子批發生意已經近5年，其姐姐和弟弟在廣州也有3年時間。2008年4月，記者採訪他時，他還得意地大談其一家人在廣州做生意的心得和成就，而此次記者再次聯繫他，已變成另外一番模樣。
他介紹，目前他還在金山象商貿城租一個舖位，但生意明顯比以前少，他的姐姐和弟弟在中國春節前已經回國，沒有打算再回來。而今他的生意日漸慘淡，也準備帶著小兒子一起回家鄉。對於目前的情形，他解釋，去年10月份之後，他家鄉的貨幣奈拉幣明顯縮水，11月份約120奈拉換1美元，到今年3月份，這個數字已經變成170奈拉換1美元。
「我們奈拉幣不能和人民幣直接兌換，都是換成美元，再和中國人做生意，本來美元能換的人民幣就變少了，現在我們奈拉幣能換的美元數量下降更厲害。而中國的服裝和電器都沒怎麼降價，這樣下去，生意怎麼做？」
昔豪賺百萬 今入不敷出
登峰街一帶以前外貿生意火爆，這裡往往成為一些精明商家的淘金寶地，街坊當中流傳一句話：和外國人做生意，只會賺不會虧。
最早的時候，門窗店在登峰街一帶並不多見。但近幾年，非洲商人開始從中國大量購買門窗，這裡也陸續出現幾家門窗外貿店。在這裡做門窗生意的，幾乎都是江西人。越洋商貿城附近的恆峰門窗店，是較早在登峰街一帶做門窗生意的，去年將店面開到了外國人最聚集的越洋商貿城。然而，生意並未比以前好，反而蕭條了不少。
店員黃小姐介紹，以前非洲人做進口門窗非常厲害，百萬元的訂單比比皆是。最瘋狂的時候，一單100萬的生意，中國老闆甚至能賺到50萬，利潤非常驚人。
「金融危機來了，他們國家的貨幣貶值了，加上國內的需求少了，很多人不願做這種外貿生意了。如今連10萬元的訂單都非常少見，往往三五萬就下單，顯得很謹慎。」黃小姐說，以前生意好，附近做門窗生意的，好幾個老闆一兩年便賺了一兩百萬。但如今，大多只能維持甚至虧本，有些人已經在考慮關門不做了。
租金連聲跌 空舖連成片
以前，由於有大量的外國商人在登峰街常駐，這邊的房屋租賃一直很火爆。如今，由於非洲和中東人的大量撤離，這裡留下了大量的空置房屋未能租出去。
金山象商貿城內大藝房地產中介岑小姐告訴記者，登峰街一帶的外國人少了七八成，房屋租價普遍降了兩成以上，但還是難以租出去。她舉例子說，以前這裡最受歡迎的一房一廳，租金一般在800到1,000元之間，還往往供不應求，但如今600元的價錢，外國人都要貨比三家。
內商也萌去意
韓國街亦面臨相同的問題。翠逸家園是這一帶韓國人比較喜歡租住的小區，附近的中譽地產經紀透露，一年多前，周邊小區八成租戶是韓國人，如今僅剩三、四成。租金方面，以翠逸家園租金最高，2006、2007年的租金曾被炒得高過天河北，100多平米三房兩廳的租金甚至要4,700元左右。該小區保安部領班李忠估計，多的時候有100多戶，現在剩下二、三十戶。
東北人張老闆在遠景路萬方園樓下開了家雜貨店，店裡賣的都是韓國日用品，隔壁的百貨店也有韓國化妝品賣。而遠景路上，有好幾家這樣賣韓國貨的雜貨店、超市，泡菜、紫菜卷、零食、飲料甚至奶粉、餐具、鍋碗瓢盤都可以找到。
張老闆告訴記者，他4年前來到遠景路一帶，花費20多萬元開了一家東北土特產店，主銷韓國人。而他本人是朝鮮族，和韓國人打交道比較容易，生意異常好，一兩年便回本了。自去年7月份開始，韓國人開始陸續撤離，客源越來越少，到今年，已經入不敷出。他無奈地表示，這幾個月把店中的餘貨賣完，他便打算帶著老婆回家鄉。他說，這裡做韓國人生意的很多都是東北朝鮮族的，他和幾個朋友已相約準備撤離遠景路，回鄉再創業。
韓商變招轉攻中國市場
首爾居民金先生在遠景路與機場路交界處開了一家韓國特色店，主要賣一種韓國風味的米餅—糙米餅，後店做前店賣。由於完全是韓國的風味，在廣州的韓國人尤其喜歡。金老闆在這邊做了兩年，客人主要是一些韓國的熟客，由於客源夠充足，糙米作坊一直未有停歇。
如今金老闆不得不面對轉型的問題。據他介紹，去年下半年以來，韓國熟客流失很多。生意也跟著下降，到了今年，已經到了難以維持的境地。春節後，經過一個多月的考慮，金老闆做出決定，在做韓國人生意的同時，拓展廣州市場。他不斷到各大超市推銷這種韓國糙米餅，承諾給予優惠。經過兩個月的努力，終於有多家大超市和他簽訂了合同，同意引進這種韓式糙米餅。
金老闆壓低糙米餅的價格，3元便可買到一個份量夠大的餅，批發的話，更有進一步的優惠。金老闆說，他有信心將這種餅推向全中國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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