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文:張 燦 圖:網上圖片
全球經濟低迷,加上人口下降帶來的長期人口結構變化導致消費者削減開支,美國和英國的書籍銷售深受打擊。今年4月在英國舉行的倫敦書展(London book fair)吸引了來自全球各地54個國家和地區的1600多家參展商、出版商們齊聚,商討如何促進圖書市場及開發日益重要的海外市場。
倫敦書展以印度作為焦點國,採用「印度寫作」為主題,帶有明顯的「崇印」色彩,包括知名作家維克拉姆.塞思(Vikram Seth)和阿馬蒂亞.森(Amartya Sen)在內的48名印度作家出席了大小各類活動。
當英國和美國的本地市場因為經濟危機而受到嚴重影響時,其他國家對英語書籍的大量需求使得出版商們開始把眼光轉向海外,擁有大量寫作新秀及龐大的閱讀市場的印度成為了他們的首要對象。
經濟危機下的救民稻草
美國和英國的圖書銷售額2008年分別為243億美元和30億英鎊。於美國,與2007年的銷售數量相比下降了6%,銷售金額下降2.5%;英國則由於主流圖書連鎖店需與超級市場進行價格比併而下滑得更為嚴重,銷售數量下降了4%,銷售金額同期下降了6%。
與英美市場的低迷相比,海外的英語圖書市場卻蓬勃發展。印度是世界上第三大英語出版物市場,近幾年,她的市場銷售額每年都有10%增長率。
像最近因為《貧民百萬富翁》(電影《一百萬零一夜》原著)爆紅而再度熱賣的史瓦盧普(Vikas Swarup)的《Q&A》,英德拉辛哈(Indra Sinha)的《據說,我曾經是人類》(Animal's People),蒂娃卡魯尼(Chitra Banerjee Divakaruni)從女性觀點重詮《摩訶婆羅達》而寫成的《幻影宮殿》(The Palace of Illusions),在海外發行銷售一直居排行榜首,受到讀者歡迎。
「印度出版市場當前的增長令人驚異,」倫敦書展的展覽總幹事,阿利斯特爾.伯特肖(Alistair Burtenshaw)說,「這個市場為所有行業都提供了非常好的發展機會,對出版業絕對也是如此。」
英文作品開始佔據印度出版近四分之一,印度書市同樣反映出為歐美主導的趨勢。在沒有語言障礙的情況之下,幾個國際集團,如企鵝(Penguin)、藍燈(Random House)都在印度設有分支公司,與英美同步銷售,而這種企及印度的經銷手法亦開始成為了每一間出版產業的強力支援。
「我們絕對是印度首屈一指的英文書籍出版商,」企鵝集團的執行長官約翰.梅金森(John Makinson)說。「雖然現在的競爭比以前更激烈,但我們已經遙遙領先。」
出版商們也注意到,一種全新的文學觀念正在印度滋長─原本讀書為知識精英的「特權」,漸漸下放到新興的「聒噪階層」(chattering class,新興城市的中產階級)。閱讀,成為他們的休閒良伴。
特色英文創作 登世界舞台
一直以來, 印度文學被視為「奇風異俗」,難登大雅之堂。可是擁有「永遠是個奇跡」之稱的印度,在過去半個世紀裡,經濟奇跡增長的同時,文學作品上的成就也是奇跡。
當16,000家出版社,每年以23種語言發行8萬種圖書的成績展現世人面前時,印度立即成為繼英美之後的第三大英語出版國,也是英文出版增長最迅速的國家。倫敦書展的籌辦者可算有真知灼見,但與法國相比也不過後見之明:早在06年,法蘭克福書展、世界最大版權交易會以及法國巴黎書展,都已經打出「今日印度」的主題,展示既具古老色彩,又具現代活力的印度文明。有法國這文學思潮產生與傳播的大國為濫觴,對岸只好再下一城;同時,印度新銳輩出,四處掃獎,足以見得,他們的投資將快有回報。
世界開始透過一群印度作家「閱讀」印度(假使閱讀還包含商業眼光在內)。
印度有20多種官方語言,出色的作品除翻譯成英語外,當然少不了法語和德語等。小說並不是印度的傳統,不過,300年的英國殖民給印度帶來最多的,恐怕就是留給這個國家的英文寫作了。如今,印度國民有3.5億人將英語當做第一語言使用。
無論是以迎合讀者需要,還是追求一種全球性的寫作趨勢,20世紀30年代,自首次有印度小說家在倫敦出版英文作品開始,越來越多的印度作家開始使用英文創作;後來崛起的新一代印英作家包括1997年憑藉半自傳體小說《微物之神》(The God of Small Things)奪得當年的英國小說創作大獎布克獎的阿蘭達蒂.洛伊(Arundhati Roy);2001年,V.S.奈波爾(V. S. Naipaul)榮獲諾貝爾文學獎,這班當年的新世代從敘述出發,掀起了新一波英文書寫風潮;當今的新寫手則有姬蘭德賽(Kiran Desai),她在2007年以描寫兩代衝突的《繼承失落的人》(The Inheritance of Loss),拿下布克獎和美國國家書評獎;去年阿拉文德阿迪加(Aravind Adiga)以處女作《白虎》(The White Tiger)一鳴驚人,為印度奪下第4座布克獎,而他亦準備在7月推出第二本小說。
去年,印裔英國作家薩爾曼.拉什迪(Salman Rushdie)獲得了都柏林大學學院頒發的詹姆斯.喬伊斯獎(James Augustine Aloysius Joyce),在頒獎典禮上,他告訴台下的師生:「我的一個小小貢獻,便是創造出了一種印度英語,讓它與愛爾蘭英語、加勒比英語和澳洲英語並肩而立。」這似乎也訴說出一眾印度作家的心聲。
身負祖國文化 躋身美國現場
印度人大規模向美國移民開始於上個世紀60年代中期,直至現在。這群中產階級的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和訓練。
其實,出生於美國的印度移民住在富裕的新澤西州(New Jersey)以及亞特蘭大(Atlanta),他們大部分都強烈支持美國的外交政策,以及布什政府的調配安排。不過,他們同時堅持看印度電影,吃印度食物,保持印度的結婚傳統。儘管大多數印度裔移民接受了西方科學思想教育,但他們仍然篤信神的守護,堅持祈禱。
08年的一項調查顯示,印度是美國之外第二個表示支持布什政府的國家,這一現象比克林頓時期更加突出,美國直接被視為印度移民之所。
正是成長在這樣環境下的新一批印度作家,他們本持印度本國獨特的視野,同時讓人看到了另一種受美國精神影響下獨樹一幟的自信,他們寫作的題材愈來愈豐富,偵探、都會、羅曼史到漫畫形式包羅萬象,這些都是從歐美的文化衝擊而來,尤其是美國。
如鍾芭.拉希莉(Jhumpa Lahiri),這個生於倫敦,成長於美國的印裔作家,是英國文學學士,波士頓大學英國文學碩士,也是比較文學及藝術碩士、創意寫作碩士及文藝復興博士。
2000年她以短篇小說《醫生的翻譯員》(Interpreter of Maladies)將普立茲文學獎、最佳美國短篇小說獎、歐亨利文學獎、海明威小說獎、紐約客小說新人獎等大獎收入囊中。
去年,在她的最新作品《不尋常的大地》(Unaccustomed Earth)中,折射出新的思考:書中描繪印裔移民一切只能隨遇而安的處境,而拉希莉本身的印裔移民身份,透露出印裔移民無聲接受並認同西方文化的取向。
類似作品屢見不鮮,如拉爾瓦妮(Nikita Lalwani)的《天賦》(Gifted),講述一個數學天才少女移民後在新環境中的強烈掙扎,側面道出了印度移民的親子問題。
這可能反映自殖民完結以後印人將面臨新一輪的文化認同問題:對於新一代印裔移民作家而言,如何在投身於英語寫作大潮流的同時,堅持保留本民族文化特質,避免再次在文學上被收編,就成為了這班作家需不斷思考且解決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