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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嘯下經濟案件升溫 私探業務暴增五成
本報珠三角新聞中心記者 鄭海龍
金融海嘯雖然沖垮了一大批企業，但內地的私家偵探社卻逆流而上。業內人士透露，經濟領域新增大量債務糾紛，使得私家偵探們的業務量較去年劇增50%以上，而完成任務後的回佣額更直線上升，最多可拿到案件標的額的7成左右。
位於深圳體育館附近的一家太子百渡商務調查機構成立已有5年，該公司負責人D先生日前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今年以來，該機構已接到因金融海嘯引發的經濟糾紛案件近20單，而去年全年的類似案件有60、70單，其中成功偵破的有40多單。D先生預測，受金融海嘯導致企業關停倒閉及負債的影響，涉及到的中小企業相關經濟案件將在今年年中集中爆發，保守估計，將有超過去年5成的業務增長。
收入可觀 新機構井噴式增長
以商務調查為名義的私人偵探社，在中國一直處於法律的灰色地帶，至今尚未完全享受和國外私人偵探一樣的正式身份及社會合法地位，因此客源大受限制。「我們現在接的案子，通常都是由律師朋友介紹的，」D先生說，「他們接到委託後，會把先期的調查取證工作交給我們。而我們則會派幾個人，對委託目標展開調查。一旦案件告破，我們就可以從僱主那裡拿到案件標的額一半以上的回佣，最多甚至可達7成。
除了D先生，不少其他業內人士也都贊同經濟案件將在今年大爆發的預測，一些曾經從事過調查行業的人員看好這一趨勢，紛紛開始另立山頭，摩拳擦掌準備分一杯羹。
據悉，深圳目前約有大小調查機構百十家，其中規模大的有上百人，小的僅有兩三人。面對如此大規模的業務增長，不少受訪機構都表示有增加人手的設想。但究竟增加多少及如何增加，受訪者則更多地表示要看業務的具體增長情況而定。
全國布點 偵探「聯勤」成趨勢
有私家偵探介紹，事實上，絕大多數的跑路老闆都不會踏踏實實呆在深圳，「找個地方避風頭」是他們轉移資產後的第一個常規動作。他們當中，有的會借助法律制度差異而躲回香港，有的則會偷溜回內陸老家，另起爐灶。
針對這些特點，內地比較出名的20餘家調查機構，都先後在多個省市地區設立了分部或辦事處。D先生所在的深圳太子百渡調查機構就在上海開設了分部，另外在廣州、東莞等地也有辦事處。
此外，D先生還介紹了一種情況：「一般來說，我們這些做調查的，都會憑藉私人關係打通一些職能部門，以方便拿到證據，但並不是所有案件的偵察範圍都能在自己的關係網內。這時候，我們就需要『聯勤』來擴充自己的關係網。以上次接的單為例，我們曾一路調查到廣西，但在那裡，我們缺乏當地的關係，很難取證。後來，我們找到廣西比較有能力的同行合作，最終拿到了我們需要的東西。而這種情況在業內非常普遍。」
高科技手段不遜警方
俗話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由於牽扯到的多是經濟類的「智力型」犯罪，所以私家偵探社對自己的「軟硬件」都格外有要求。
D先生告訴記者，目前內地比較出名的20多家同業機構，除了調查手段多樣外，其設備的科技含量也不絕亞於警方。D先生披露說，私家偵探在監控偵察時，用到偽裝巧妙的針孔攝像頭、竊聽裝置已是司空見慣。他還特別補充道，這些竊聽設備可不是那些路邊兜售的，「那些都是假冒的劣質品，只是原理和助聽器相仿。我們所用的，是貨真價實的國外產品，很多時候警方都不一定擁有這些設備。」
據行業人士介紹，由於上述監控設備均在國家管控之下，所以私人調查機構取得的途徑一般都屬「地下」。記者曾在3年前於某家調查機構中看到過一個偽裝成手機的無線針孔攝像裝置，操作者只需攜帶它接近目標，後方的人員即可通過頻點接收機，接到畫面及聲音。雖是「違禁品」，但其產品之新、偽裝之精確是讓人歎為觀止。
這次採訪時，聞聽記者說起這段往事，一位調查機構的負責人說：「這不算什麼，聽說現在美國新出的竊聽芯片，模樣大小都跟女孩手機上用的貼紙一樣。我們目前正在了解這個設備的性能，相信它操作起來會比以前的同類設備更方便安全。」
退伍軍警成私探主力
除了硬件精良，私家偵探本身也並不是誰想來當就可以當。業者D先生在做商務調查前，曾在內地公安崗位工作過8年，因此具備熟練的調查技能。據了解，內地私人調查機構中的成員，大部分是以退伍軍人為主，而隨着行業趨熱，對人員的挑選也越來越嚴苛，「以前做這行的人少，比較容易進圈子，但現在想入行的人越來越多，門檻也自然越來越高。」D先生說。
那是不是身體強壯、頭腦靈活的就都可以做調查員？D先生馬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們一般不搞社會招聘，只通過熟人介紹，挑的基本都是退伍軍人或轉業警察，因為這些人不僅體質好，更重要的是受過專業訓練，有經驗，是行家。」
D先生告訴記者，想成為一名私人偵探，光有好身體好頭腦還遠遠不夠，其邏輯能力、分析能力、甚至隱藏偽裝的技巧都是要考察的條件，就算一切都達標了，也不意味着就有了調查資格，要想真正上崗，還必須經過業內的「老鳥」培訓後才行。
官方難查跨境案 私家偵探展拳腳
據介紹，今年被預估新增的大量經濟案件，料將集中在東莞和深圳，而這兩個城市中與出口相關的中小企業則更成為有可能發案的重中之重。面對這些新增案件，警方一來人手少，二來立案難，再加上當中很多案件涉及跨境難操作，導致連一些基層政府部門都萌生了找私家偵探處理的想法。
已經做了四年私人偵探的C先生說：「對於跨境案件，警方有很多偵察限制，比如說沒有境外偵察權；而因人手有限，在案件大量暴發的情況下，警方就很難做到長期耐心地處理同一案件；再加上還有個『破案率業績』的影響，導致一旦遇到較難偵破的案件，他們就基本都不會立案了。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經濟案件屬於自訴案件，也不能由公安機關介入。」
去年下半年，深圳、惠洲、東莞等地發生了多起老闆欠薪跑路的案件，每次都把當地政府弄得焦頭爛額。這些老闆在經過周密策劃後，先偷偷轉移資產，然後一走了之，只留下大批需要解決生活問題的工人給當地政府。
記者了解到，去年11月，僅龍崗一區的基層街道部門，就在半個月內代走佬港商墊付欠薪、加班補助及遣散費達數千萬元。而由於黑心老闆們皆是有備而逃，早早將名下資產提前過戶，然後滯留香港不返，使得內地警方及法院對其束手無策。
私探僱主不乏政府機構
雖然目前深港兩地的法院有聯手對接機制，但由於法系不同而幾乎沒有作用，以至於跨境案件除了協商外基本沒法解決。而這時，私人偵探社操作靈活的優點，則成為解決此類案件的一條蹊徑，吸引了不少包括政府機構在內的僱主。
私人偵探D先生透露，目前他所在機構正在跟進的案子中，至少有2單的僱主是基層政府部門，「一個是東莞樟木頭村委，另一個是深圳福永村委。」D先生說，這些基層政府部門因為沒有下轄警力，所以在這次港企倒閉熱潮中，一直以弱勢群體的形象出現。他們用正常的法律途徑無法解決問題，只能找私人偵探，這是可以理解的。
被查目標 多具反偵查能力
D先生說，事實上幾乎每個被調查的目標，都具有非常豐富的反偵察經驗。拿經濟糾紛中走佬的香港老闆來說，他們即使被發現，也往往以沒有財產等理由拒絕履行法律上的義務，那麼這個時候，私人偵探就需要弄清楚這些人到底有多少房產、多少存款、都在哪裡。
比較聰明的香港老闆事先會將自己的財產轉移，甚至通過假離婚等方式拒絕履行自己的法律義務。「我們經常碰到好容易查到對方房產，卻發現房產已於前一天過戶的情況。這個時候，我們通常會通過對方的通訊錄，去排查其中的電話，尋找有關線索，以鎖定財產轉移到哪裡去了。」
D先生表示，他們在偵察的時候，為工作方便，一般會以僱主員工的身份出現，因為這樣不容易洩露自己的身份，也方便僱主配合掩護調查員。
去年12月9日，一名香港商人因經濟糾紛關閉工廠後躲了起來，調查公司最終發現他藏匿在很久以前為情人在福田某小區購置的一套房產中。本報記者親赴採訪時，恰逢兩名債權方的工人堵在門外，除非能夠償還債務，否則不許港商出門。記者一度上前打探，但兩名工人卻死活不肯透露自己公司及案件的半點訊息。D先生聞聽此事後笑着說：「那這兩個人基本都是執行任務的調查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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