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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柴達木青海油田 感受數代石油人的奉獻人生
本報北京新聞中心記者 秦占國、羅洪嘯
「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風吹石頭跑，氧氣吃不飽」，在柴達木盆地這個最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地方，卻生活着這樣一群人──他們為開發46.5億噸當量的油氣資源，從1954年起就踏進這個所謂的「聚寶盆」，完成了外國同行眼中無法完成的任務：架起磕頭機、鋪設輸油管，建成了中國西部重要的能源基地。為了近距離接觸這群紮根西部高原的石油人，記者日前驅車逾2,000多公里，來到柴達木盆地，走進世界海拔最高的油田——青海油田。
花土溝，一個富有詩意的地名，但這裡並沒有肥沃的土地和怒放的鮮花。從甘肅敦煌開車穿越一片荒涼的無人區後，記者的視野裡再次出現出租車和放學的孩子，而這證明深藏在柴達木盆地西南部的花土溝終於到了。因有一條雪山融水化成的小河流過，雖然水量不大，卻滋潤了整個鎮子，花土溝成為了漫漫戈壁中的一座繁華孤城，而青海石油花土溝油田的大本營就坐落在這裡。放眼望去，四周上千平方公里的荒漠裡密佈着無數的鑽井平台，每天24小時不間斷地汲取着地下幾千米深處的石油。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採油井，就坐落於花土溝附近的獅子溝。這口名為「獅20井」的採油井海拔3,430.90米，井深達4,564.58米。1983年10月12日開鑽，1985年元旦試油，日產油250噸至600噸，是一口高產油井。在這裡，記者認識了三個石油人。
大學畢業生鍾雨：白嫩新丁初上井 工餘苦讀寫論文
去年剛從長江大學畢業的鍾雨和他的兩個同事，就駐紮在「獅20井」的採油平台上，每天負責包括「獅20」在內的4口井的巡視工作。靦腆的鍾雨是湖北人，因為剛到花土溝一年，所以臉上還未留下這裡石油工人普遍的黝黑，依舊白淨的他帶着一副眼鏡在一群人當中有些顯眼。
「獅20井」旁簡陋的值班室，是鍾雨3人在井上的家。每隔半月左右，他們會回到花土溝基地的公寓休養，由另外一組人來值班。在井上的日子，鍾雨和兩個同事輪流做飯，油田的車每隔幾天會把免費的蔬菜和牛羊肉送上來，放在值班室的小冰箱裡儲存。
3個人在獅子溝的生活單調而緊湊，除了看井外，還要打掃衛生，為來拉油的油罐車開票。主要的業餘活動，基本就是看電視，偶爾大家也會打打牌。3個人都有電腦，用無線網卡上網，看新聞。不過，最近鍾雨並沒有什麼娛樂時間，因為他正趕寫論文準備答辯。青海油田規定凡是分配來的大學生，都要實習一年，之後會指定老師出題目做論文，只有論文通過答辯，才能成為青海油田的正式員工。
回憶起初到花土溝的日子，鍾雨坦言，以前就聽說過這裡很艱苦，但真正來了後，內心還是有不小的震撼。剛到花土溝時，他一度出現了很強烈的高原反應，也曾心萌退意，但後來還是堅持下來了。如今，一年過去，記者問他是否想離開時，他只是淡淡地說：「現在已經習慣了」。
老技工袁志強：紮根油田三十年 錚錚鐵漢淚終彈
花土溝油田採油三廠的高級採油技師袁志強已經在此地紮根了30年，主要負責採油井的技術問題。只要「獅20井」「生了病」，作為「醫生」的他就要「出診」。記者採訪他的那天正值高考前一天，袁志強的女兒恰好今年高考。本應在敦煌陪伴女兒的袁志強這時卻仍留在井上。當記者問他為何不回去時，他說：「一方面這邊工作放不下，同時女兒也不讓我回去。我女兒學習成績不錯，我相信我不在她也能考好！」話雖這樣說，記者卻偷偷看到了袁志強眼中噙着的略禲C
盛年主管司小軍：甘為祖國獻石油 無懼乾旱戈壁風
司小軍是主管獅子溝油田的花土溝採油三廠辦公室主任，年富力強，這次採訪全程都是他在陪同。在進入油庫採訪時，有記者將熄滅的煙頭隨手一扔，司小軍看後立刻撿起捏在手裡。問他緣由，他說：「戈壁灘上風很大，萬一煙頭沒有完全熄滅，被風一吹又着了，吹到油庫裡，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如果這是我們職工扔的，至少得罰款1,000塊。」
和記者熟悉後，司小軍讓記者猜他的年紀。記者打量了半天他黝黑的臉龐說：「40歲吧。」司小軍略顯失望地說：「我才32歲，一畢業就來到這裡，看來戈壁的風沙已經把我吹老了。」
在採訪司小軍時，記者曾試探地問過他，這裡條件這麼艱苦，難道沒想過要離開麼？司小軍聞言望着遠方的磕頭機，想了想，說：「要是大家都在大城市待着，誰來開採石油呀。我為祖國獻石油，哪裡有石油哪裡就是我的家。」說出這句話後，他的眼眶已經濕潤。
就是這句看似口號的話語，卻讓司小軍、袁志強、鍾雨們三代石油工人詮釋得如此真實。
「獻完青春獻終身，獻完終身獻子孫」
石油行業男多女少，所以幾乎每個石油男兒都曾面臨過家庭與事業的抉擇。在花土溝工作的石油工人，結了婚的，多數都和妻兒分居兩地，每隔兩個月才能回去照顧一下家庭；而那些沒結婚的年輕人，等待他們的，也多半是等輪休時到敦煌找個女朋友結婚，之後再沿着已婚同事的足跡開始過夫妻分居的生活。正如油田流傳的那句話，說石油工人是「獻完青春獻終身，獻完終身獻子孫」。
條件特殊 產油更產「剩男」
嚴海波是青海油田工人的第二代。父母退休後，本有機會走出油田的他卻還是選擇了回來。手握經濟學和心理學兩個學位的嚴海波現在是花土溝油田採油一廠油砂山安全員，一年中有半年在敦煌輪休，這就是他回家的時間。他說，每次回敦煌後最大的變化是「變白變胖」。輪休的時候，他會參加越野車俱樂部，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們自駕遊去各地看看；而在花土溝上班的時候，他就通過網絡和外面的朋友交流。他告訴記者，很希望能在離開花土溝的日子裡，遇到心儀的女孩。
事實上，如何幫助油田的「剩男們」找到女友，一直是青海油田從上到下關心的事。青海油田公司團委書記梁宏富告訴記者，團委為此想了很多辦法，比如建立內部局域網，讓年輕人可以在網上交流，團委會更定期組織網友見面，創造一些讓年輕人認識的機會。每逢重大節日，公司還會組織一些大型活動，讓年輕人在一起唱唱歌、跳跳舞。此外，團委還和女工委員會、工會給大齡青年發放「青年卡」，讓他們免費出入公司的活動中心，增加和其他年輕人溝通的渠道。
妻兒卡片 道盡艱辛牽掛
對於結了婚的職工，青海油田也想了不少辦法以解他們的相思之苦。在負責將花土溝的石油運送至青海格爾木煉廠進行加工的輸油管道甘森加熱站，職工公寓門口掛滿職工的全家福和親人對他們的祝福。甘森站指導員宋代勇的女兒宋艾鴿寫道：「爸爸，您是家裡的一片天，沒有了天空，鴿子就無法自由的飛翔，多愛護身體！」該站高級技師周海良的家人寫道：「最溫暖的是家，最珍貴的是親情，最可愛的是老婆和孩子，工作在外，少喝酒多吃菜平平安安回家來。」一句句祝福，道出了身為石油工人家屬的牽掛和艱辛。
大漠「小上海」物價追深圳
花土溝雖說偏於中國西北一隅，但因為有石油，所以這裡的居民頗顯富有。小鎮規劃整潔，油田蓋的三層公寓一字排開，馬路兩側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餐館、髮廊、舞廳，被譽為青海省的「小上海」。不過，由於淡水稀缺，當地並不種植糧食蔬菜，也沒有防風林，吃的東西全部得從580公里以外的甘肅敦煌用卡車拉過來，因此物價奇高，幾乎與深圳相當。
在這裡，記者看到，內地3元一瓶的飲料，這裡賣5元；街邊餐館一碗普通的麵條動輒20元。花土溝採油三廠辦公室主任司小軍告訴記者，同學來看他，五六個人普普通通點幾個菜，一頓飯就花了1,200元，幾乎是他10天的工資。但儘管如此，這裡的人卻很少抱怨花土溝惡劣的生存環境和不高的待遇。
原來，油田工人和家屬基本都在食堂吃飯，因為公司有補助，所以食堂飯菜的價格要比市價低很多，同時每個工人每月還有600元的伙食津貼。記者抵達花土溝的時候，正值食堂開飯。記者粗略看了下，伙食相當不錯，有紅燒青海黃魚、醬牛肉、拌蹄筋、鴨脖子、燒鵝等等，工人只要付很少的錢就可以美餐一頓。
此外，花土溝的繁華還體現在女孩們的打扮上，她們並未因與內地的距離而偏離了時尚。記者在採訪中看到，這裡的石油女工不僅會打扮，而且會保養，戴耳環、染頭髮的漂亮女孩隨處可見。雖然石油女工們在上班時要裹着工作服，但從衣領中露出的花邊，依舊可判斷出是時下流行的款式。
400石油英烈長眠冷湖戈壁
從敦煌到花土溝的路上，要經過一個名叫冷湖的地方，這裡沒有湖水，只有荒冷戈壁，是中國開發柴達木油氣的事業起點。青海油田人於1958年發現了冷湖油田，建成了30萬噸產能的產油基地，使青海油田一舉躋身中國四大油田行列。如今的冷湖，除了星星點點的磕頭機，更讓人深記的是四號公墓，超過400位石油先烈就長眠於此。
走進公墓，記者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壯。公墓內矗立的漢白玉「為發現柴達木石油工業而光榮犧牲的同志永垂不朽」紀念碑，成為了荒漠中顯眼的至高點。在紀念碑身後，是大片的墳墓，它們並不華麗，不少只是墳包加一塊石碑。其中有的墓碑因風沙侵蝕，上面的字體早已難辨，有的從樹立之初便是無名碑。在較新的墓碑上，記者看到了發現柴達木油田的原石油部總地質師陳賁、1954年挺進柴達木勘探的原冷湖油田管理局研究所黨委書記陳自維、張秀貞夫婦的名字。有人評價說，為中國石油獻出的生命不在少數，但柴達木盆地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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