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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碩鳴 資深傳媒人
最近，中國內地接二連三的新聞都和心理健康及精神有關。深圳富士康員工的自殺潮起，有評論報道稱，暴露出中國第二代民工的脆弱心靈；而近日，公安部召開全國安康醫院工作會議強調，沒有公安機關辦案部門的審核同意，對不是精神病患者的人員，一律不得接收；內地官方媒體引述中國疾控中心的數字指，中國各類精神疾病患者逾1億人，其中重症精神病患者超過1600萬人。依全國平均，約13人中就有一名精神病患者，但相關精神病醫生卻平均10萬人分享一名。
如果將這些新聞連繫起來，得出的邏輯關係會是這樣的，因為精神病人大增，醫療資源嚴重欠缺，不敷使用，公安機關要嚴格把關，堵塞讓正常人使用精神病院醫療資源的漏洞。正因為正常人到精神病院多了，使得健康精神、心理資源不能合理使用，以至民工脆弱的心靈得不到安撫而選擇跳樓。相關的新聞連接只是一種判斷，極可能是一個不符合事實的邏輯關係，是一種荒誕，但所有的新聞卻都是真實的。
精神病治療服務不足
正常的社會狀態下，醫生和病人應該有相應的比例，這是社會發展長期統籌的結果，以利維持社會各方平衡。據悉，法國每10萬人口就配有5個精神科醫生、2名心理醫生、1名社工和50個專職護士，對社區中的精神病人進行疾病預防、治療及社區康復等全程服務，而病人的費用由醫療保險和政府承擔，不論窮人還是富人都可享受均等的精神衛生服務。中國的現狀卻是精神病人越來越多，為精神病人服務的醫務工作者卻越來越少，和發達國家有很大的差距。
正常的社會狀態下，不會將正常人送往精神病院，即使公安部三令五申，但這樣的狀況還是不斷在一些地方出現。去年「5．10」，湖北巴東民女鄧玉嬌殺死淫官後被送進過精神病院；據《羊城晚報》報道，十堰市網友彭寶泉今年4月9日上午拍攝了幾張群眾上訪的照片後，被送進派出所，並在10日凌晨兩點被派出所送進當地的茅箭精神病醫院。連北大教授這樣的專家學者都曾信誓旦旦指證：「對那些老上訪專業戶，我負責任地說，不說100%，至少99%以上精神有問題，都是偏執型精神障礙。」儘管教授後來對此言論造成的傷害公開致歉，但將社會的「麻煩製造者」當作精神病患者，仍是某些地方樂此不疲的舉措。所以公安部門要重申阻止類似的行徑，卻得不到社會正常的理解。
正常的社會狀態下，社會同情的是弱者，當人走上絕路，要作出以生命為代價的選擇時，是對這個社會整體的無耐、絕望，他們的心靈固然脆弱，但脆弱的心靈為什麼要承受如此之重卻是要深究的。六十年前就已經站起來的中國老百姓，最近又接二連三地跳了下去，背後演繹的絕對不會是對精神、心理醫生不夠、對這一代人心理脆弱的控訴。事實上，更多的知情者和媒體揭露出一些企業在人性化管理方面的不良或缺失，追求效率的過激方式，是早在六十年前就絕跡的「人吃人」現象的復活。
專家認為，自殺及造成當前中國精神疾病患者人數攀升的主要原因是，在社會轉型期，誘發精神疾病的因素增多，例如生活節奏的加快導致社會普遍的心理緊張，價值觀念混亂甚至解體造成普遍的無所適從感，社會嚴重分化造成的心理失衡，以及人的期望與實際的落差增加等，種種因素造成當前中國精神疾病患者人數不斷攀升。
產生病態的真正原因值得關注
值得關注的是，社會轉型期，造成了如此之眾的病患，患病的應該已經不是個體，而是整個社會。有網民寫下段子：殺人不為越貨，兇手將屠刀伸向孩子和自己的家人；無毒不成餐，毒奶粉、地溝油接連登場徹底禁絕需10年；無金錢不愛情，徵婚女節目中揚言非寶馬男不嫁；無惡俗不娛樂，「偽娘」也能被膜拜大肆流行；無自殺不工作，富士康「十連跳」釀悲劇震撼你我；無血腥不拆遷，因遷引發的惡性流血事件頻繁發生；無貪污不房價，57廳官工程腐敗觸目驚心助推高房價；無礦難不違法，一季度全國煤礦事故高達16起，死亡181人。這樣的順口溜還可以延伸：無復活不真相，被控「殺人」的趙作海，坐牢11年後「被害人」突然回家，冤案才昭雪；無打黑不色情，北京「天上人間」多少年都是如此經營，最近被端了。當精神病成為社會病、大眾病時，我們需要關注的已經不是精神病人，而是造成精神病的這個社會環境了。
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兩名研究員近日發表文章，稱中國堅尼系數已超過0.5，構成嚴重社會風險。世界銀行報告顯示，在美國5%的人口掌握了60%的財富，而中國則是1%的家庭掌握了全國41.4%的財富。中國的財富集中度甚至遠遠超過了美國，成為全球兩極分化最嚴重的國家，由此揭示了產生病態的真正原因，社會不公引發的社會不和諧、社會問題嚴重、社會缺少人性的關懷才是我們需要認真對待，認真醫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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