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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國森
農曆元旦將至，過新年應該要玩「陞官圖」。據說舊社會讀書人的家庭每在過農曆年時，都對年青子弟開放賭禁。反正要賭，玩「陞官圖」除了可以得「陞官發財」的意頭，又可以順便學一點清代的官制，比起「魚蝦蟹」、「骰寶」、「番攤」之類還算稍為有益及有建設性。
宋代第二任君主宋太宗趙光義留下「開卷有益」的名句，真是至理名言。今時今日，潘某人實在可以自稱在香港一地，是「四骰版清代陞官圖」的權威而不必臉紅。學玩「四骰版陞官圖」超過三十年，在香港流通的版本是翻印民國時代上海三興書社的石印本，很多老香港都玩過。當年因為偶然接觸這個可以用來賭博的遊戲，開始對清代官制有興趣。升上大學之後，還學人翻《清史稿．職官志》，因為我是工學院的學生，有文學院的同學見我在圖書館存放中文史書的樓層地方留連，便對我笑說：「你不屬於此處。」此後斷斷續續的翻閱介紹中國官制的入門教科書，對陞官圖上面的各個名目稍稍加深了解。
為了解陞官圖裡面官員陞遷的依據，又開始看《清史稿》裡面的《選舉志》、《兵志》，甚至《地理志》等，又翻閱《清通典》、《清通志》和《清文獻通考》有關職官的段落，不過沒有太大的收獲。二零一零年機綠巧合，重燃研究陞官圖的「慾火」，大有收穫，忽然深切體會到何謂「水到渠成」。這感覺倒點似金庸小說筆下，主角修練內功即將大成的描述，幾個重要的窒礙處都忽然一一衝破。
首先，庚寅年內有熱心人士公開從英國牛津大學借來的道光二十年（庚子一八四○）重刊的陞官圖，時值香港開埠前夕，這顯然跟「三興版」一脈相承。然後，找到了前賢設計這個版本陞官圖的實際依據！那就是乾隆四十八年（一七八三）編成的《欽定吏部則例》。這書收錄在《故宮珍本叢刊》，二○○○年出版，共幾百冊。我們窮書生當然買不起，即使買得起也讀不來。但這《欽定吏部則例》竟然是「四骰版清代陞官圖」設計的依據，對於「陞官圖迷」來說，實是至寶。過去以為圖中從甲官職陞作乙官職不大合理，原來都有官方頒佈的實際依據。
能夠成為「權威」有兩大因緣，缺一不可。一是對這個遊戲的熱誠，二是對清代官制的基礎認識。潘某人業餘讀史，只能勉強說是清代官制的半個專家。台灣曾有熱心人自行設計「六骰版陞官圖」，可惜雖有創意，卻不曾好好了解清代官制，結果個別版本便非驢非馬、謬誤甚多。老古出版社的版本內容豐富，缺點是將清初和清末的情況共冶一爐。既有康熙、雍正、乾隆時代的武功，亦有同治、光緒年間的外交差事，橫跨的時空未免過闊。
文物真的要落在識貨之人的手上才有用處，既有「道光版」，又找到《欽定吏部則例》，應該按清高宗乾隆末年的實況斟酌損益。希望到了壬辰年（二○一二）的新春，大家可以玩到一個更有事實根據的改良版陞官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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