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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釣別有樂趣。 網上圖片
蒲繼剛
那是五月末的夜晚,天氣已經很炎熱,白天釣魚太熱。我和三個好朋友駕車來到熊河水庫,想好好玩一下。
熊河水庫位於襄樊市下屬的棗陽市,距棗陽市區40公里。那裡山清水秀,碧波蕩漾,水庫綿延幾十公里,如同一個特大的湖。這湖中有島,島上有樹,樹上有飛鳥,飛鳥時而在樹上歇息,時而在水上飛翔,如同人間仙境。在現代喧囂與瘋狂的城市生活中,這裡真是一個好去處。熊河水庫裡的水清澈透明,水質純淨,渴了捧一把喝下去,如飲甘泉。熊河水庫從上個世紀50年代建成以來,40餘年從未乾涸,湖中放養了鯉魚、草魚、白鰱、花鰱等品種,至於野生的鯽魚、鯰魚、黃魚、白條等更是數不勝數。
吃完晚飯,我們就來到水庫邊上。夕陽正在沉落,漫天的雲霞在松樹林上空不斷變化著身姿,玉蘭花的花香已經瀰漫在五月的空氣中。遠處能聽到久違了的蛙聲,但不像在仲夏夜,能聽到如潮的蛙聲。在這麼美妙的地方,心一下子就沉靜下來,似乎也能聽到麥子灌漿的聲音,聽到油菜走向最後成熟生長的聲音。這些麥子、油菜如同青春的少女,已經走出青澀,變得亭亭玉立。植物在盡情的生長,植物有愛情嗎?只能想像。但如果讓威廉.莎士比亞來到這裡,這樣的靈山秀水,燦爛星空,他一定會寫出另一部《仲夏夜之夢》,那樣,植物一定會演繹出美妙的愛情詩篇。
夕陽落下,雲霞消失。壯觀的銀河正在蒼穹中慢慢顯現。
夜釣,不光能躲避夏日白天的炎熱,而且,在晚上使用海竿釣魚,拋好海竿,掛上鈴鐺後,就不用管它了。只要魚兒咬上u,鈴鐺一響,我們便可以去收竿。鈴鐺不響時,我們便可以和朋友談天說地,或是一個人靜靜地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這真是一種美妙的享受,與幾個好朋友,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喝酒、吃肉;談天、說地、品茗、夜釣,魏晉人士、竹林七賢的瀟灑也不過如此吧。
那夜的星空燦爛,銀河逶迤,星陣威嚴。現在,在光污染的城市裡已經不可能看到逶迤而來的銀河,更不用說燦爛的星空。康德說,世上有兩樣東西最使他敬畏,那就是頭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這塊土地上的貪官污吏層出不窮,是否與他們無法看到頭上的星空有關呢?這該是笑談吧。
朋友大劉說:我們幾千年建立的道德體系現在已經被破壞殆盡,新的道德體系又沒有建立起來,人們毫無敬畏,何來道德自律?貪官污吏吃喝嫖賭的時間都不夠用,還看什麼「星空」那勞什子?腐敗成了人人欲誅之,又人人欲奪之的東西……
朋友老易又說:封建時代的道德「三綱五常」中,「三綱」不行,是封建專制,是人身依附,是糟粕。「五常」則可以,「仁、義、禮、智、信」,是好的東西,要發揚。道德雖然沒有制度管用,可我們現在,什麼都輕易地丟掉,人都變得毫無廉恥、什麼都不怕……
晚上11點多鐘,一根海竿嘩啦啦大響,一條大魚上u了。但另一個朋友小趙是釣魚新手,手忙腳亂地就上去拉海竿,卻讓幾根海竿的線纏到一起了。大魚連面都沒見著,就不見了蹤影。我們又打著了手電,清理纏繞到一起的魚線。直到凌晨1點多鐘,才清理好魚線。夜很深了,已經是凌晨2點鐘,朋友都已經睡去,在草地上發出甜甜的鼾聲,可我還沒有睡意。天上的銀河似乎在旋轉著,令人感到神秘而眩暈。宇宙如此宏大,人類如此渺小,生命如此脆弱而短暫。我與朋友在這宏大的宇宙中,碰巧在這五月的天地間的一隅釣魚,是生命的偶然,還是哲學的必然?忽然想起南宋詩人張孝祥的《念奴嬌.過洞庭》「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裡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那是曾任禮部員外郎、建康留守等職的張孝祥被貶謫,在近中秋之時遊洞庭湖的感受。他竟有如此的妙思,如此的氣魄,如此敢於擔當的思考。但今夕何夕?我無船舷可扣,也無氣度可嘯,想思考一些事情,但現在的社會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不擇手段地撈錢撈權。
正在星空下胡思亂想,又有一根海竿嘩啦啦作響,可能是一條大魚上u了。我連忙叫醒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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