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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美林贈予作者的簽名。作者提供圖片
■文：熊光楷
2009年5月28日是中國傳統的端午節。過去，端午節照常上班，但從2009年起，國家將五一長假縮短，同時將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定為法定節假日。這樣，2009年5月28日我們全家，包括女兒、女婿和第三代兩個外孫，都不用上班上學。這一天怎麼度過？看畫去！
驅車出了北京城區，向東很快就到通州區，在京通高速的八里橋收費站出來，折向東南，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位於梨園站九棵樹東路的韓美林藝術館。
在中國，韓美林藝術館共有兩座。一座位於杭州，2005年10月19日正式開館，館藏韓美林捐獻的1000件作品。另一座即位於北京通州，2008年6月25日正式開館，館藏韓美林捐贈的2000件作品。令韓美林頗為自豪的是，這兩個藝術館分別位於京杭大運河南北兩端，彷彿是在向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致敬。
位於北京通州的韓美林藝術館面積約1萬平方米，是國內最大的以個人藝術為主題的藝術館。除了館藏的2000件展品外，還有近3000件作品在這裡輪流展出。韓美林藝術成果真是豐富。其中的原因，我想，主要有兩個，天才與勤奮。據說，韓美林能夠一天工作十七八個小時，畫出數百幅畫，而且畫面變化多端，絕不重複。
我多次見過韓美林當場作畫。這些年來，我幾乎每年都能在黨中央、國務院舉辦的春節團拜會上遇到韓美林。他總是帶著自己創作的生肖賀卡送給在場的朋友們。此時，我常常會攔住他，請他在賀卡上畫幾筆，而他只用寥寥數筆，往往就能傳神地畫出當年的生肖形象。圍著他的人不止我一個，於是他就不停地畫，仍然是寥寥數筆，而動物的形態卻都各有不同。因此，我常想，韓美林繪畫作品的數量，恐怕連他自己都無法統計。而能夠如此高質高產，除了藝術奇才，還能有誰？
這一天，與我們一同造訪韓美林藝術館的，還有衛生部副部長黃潔夫一家三代。此前不久，韓美林患病住院，為他主持手術的就是黃潔夫。手術期間，我去醫院探望韓美林，當時就約定等他病癒後到韓美林藝術館做客。
在當今藝術界，韓美林作為一位高產的「全能型」藝術家，其創造活力之旺盛、涉及的藝術門類之多、作品數量之豐富，罕有匹敵者。在繪畫、書法、陶藝、雕塑、設計、工藝美術等多個領域，他都有很高成就。不到韓美林美術館，很難想像一位藝術家的創造活力能夠如此旺盛。
韓美林藝術館共有四個展廳，我們在一個個展廳裡駐足觀賞。一號廳陳列著韓美林的鈞瓷、青瓷、紫砂等陶瓷工藝品，及印染、木雕和民間工藝品。韓美林的陶瓷製品以掛盤、鈞瓷和紫砂壺最多。掛盤簡潔清雅，極富裝飾性；鈞瓷釉色豐富，變幻無窮；紫砂壺形態各異，既實用又美觀。我們還看到韓美林對傳統的布老虎、印染等民間工藝品的改造成果，為民間藝術錦上添花。
二號廳陳列的是在卡紙上畫的速寫、裝飾畫，以及設計的文化標誌等。他的速寫，既像是信手拈來，又像是抓住了瞬間的自然流動，千變萬化，而又讓人心領神會。他的裝飾畫，造型優美誇張，色彩鮮艷繽紛，充滿天然情趣。韓美林參加過眾多國家重大活動的美術設計工作，其中最突出的是北京奧運會的福娃和申奧會徽。在這裡，陳列著韓美林設計的原稿。中國國際航空公司的鳳凰標誌，也是韓美林設計的。
三號廳陳列著韓美林的一些雕塑作品。他的雕塑作品，大到十幾米、幾十米，小到杯盤碗碟，或者崇高壯美，或者靈秀雅致，都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即便是一組母子主題的雕塑，就有幾十種不同造型，淋漓盡致地表現了母愛子、子戀母的人間真情。
四號廳陳列著韓美林的國畫和書法作品。韓美林的國畫，最常見的題材是動物和人物。韓美林喜歡用流暢的弧線和直線畫出動物形體結構的關鍵部位，然後再以墨色畫出動物皮毛的質感。韓美林的人物畫大都由複雜多變的曲線完成，不僅顯示了人物體態之美，也展現了線條本身的魅力。韓美林的書法具有很強的裝飾風格，但仍能看出楷體字「顏體」的影響。
這裡最引人注目的是大量我們根本無法辨識的「天書」。幾十年間，韓美林花費大量時間，從全國各地的古代甲骨、石刻、岩畫、古陶、青銅、陶器、磚銘、石鼓等文物上搜集記錄了幾千個符號、記號、圖形和金文、象形文字，有一些是至今仍然沒有破譯的古代文字。韓美林對這些符號和文字進行臨摹和整理，彙集成冊，稱為《天書》（百花文藝出版社，2007年1月第一版）。經韓美林的藝術之手，這些「天書」雄渾而靈動，融合了古樸與現代，既像文字，又像書法，還像繪畫，從美學意義上實現了人類象形記號的返璞歸真。這一天，韓美林贈送給我們的簽名書，就是《天書》。
不知不覺，已至中午。韓美林的夫人周建萍為我們準備了可口的午餐。周建萍是一位作家，她曾將《回眸「女兒谷」》簽名贈送給我和夫人壽瑞莉。書中寫了女子監獄鮮為人知的故事。為了創作此書，周建萍曾經長期到女監體驗生活，因此內容真實而感人。周建萍是在韓美林很困難的時候毅然嫁給韓美林的。她的好朋友謝晉對她說：我想把你託付給韓美林。他們的婚後生活幸福美滿，按照韓美林的說法是換了一個活法。
這一天活動的高潮，是由韓美林發起的。他現場為我們第三代的小朋友作了畫，當然是我們都喜聞樂見的典型的韓美林式的小貓小狗。但韓美林並沒有為每一位小朋友作畫，而是故意少畫了一幅。「請你們抽籤，抽中了就有畫，抽不中就對不起了。」韓美林笑瞇瞇地說。孩子們都興奮了，爭著試試手氣。我們這些長輩也看得哈哈大笑。
此時的韓美林，一臉頑皮，真不像是比我還年長的古稀老人。我突然想到，韓美林的成功，除了天才與勤奮外，恐怕還因為他始終有著一顆童心，一顆對人生、對藝術、對美不倦探索、真誠熾烈的童心。黃永玉曾說：「韓美林說的壞人一定很壞，因為他輕易不給人下結論；他說的好人你千萬別相信，才不一定呢！」馮驥才也說：「當韓美林張開雙臂熱烈擁抱這個世界的時候，無數貪婪的手把他兩兜掏了個清光。」也許，正是這樣的不設防的童心，才能使韓美林將全部精力與才華投入到美的創造之中。
2011年2月20日，韓美林又將最新出版的《幾回明月——韓美林課徒人體畫稿選》（鳳凰出版傳媒集團江蘇美術出版社，2011年1月第一版）簽名贈送給我和夫人壽瑞莉。韓美林使用的是與他的裝飾風格渾然一體的篆書，婀娜多姿，變化多端，雖然只是簽字，但也有很好的藝術欣賞價值。
《幾回明月》是韓美林教授外國留學生的畫稿。在序言中，韓美林透露，這本厚厚的畫稿選，是他「在兩天之內用了不到兩個小時畫出來的」。他說：「我肚子裡的東西，像抽絲一樣不斷，像甩籽一樣成千上萬，而且不重樣。信不信由你，全部畫稿都是默寫。」
但在序言中，韓美林還寫道：「我真正的畫作不多，社會上傳遍了我一天畫二百，兩天畫三百。我的創作還真沒那麼多。二百、三百倒有那麼神過幾次，可都是手稿、習作。基本功與創作的關係像金字塔一樣，真正的作品就那尖上的一塊石頭。基本功、習作就是那一塊石頭下面那幾十萬塊石頭。」
這兩段話看似矛盾，但在澄清韓美林作畫是否那麼神的同時，透露出來的創作與習作的辯證關係更加耐人尋味。
（作者熊光楷上將係前副總參謀長，喜歡收藏名人簽名書和畫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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