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媛
在我家扇窗前,有一片不大,但別致、精巧的花園。
花園中,有筆直挺拔、四季常青的松樹,有纖細秀麗的銀杏樹,有馥郁芬芳的木槿,還有一個樹墩在草叢中若隱若現。樹墩的身邊全是高大秀麗的樹木,它的低矮顯得十分可憐,就像是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我悄悄地走近這個可憐的、被草叢埋沒的樹墩,生怕驚醒了它的夢。我用手輕撫它的臉龐,不,那是它永遠的傷疤。幾周前,它的身體被伐木工人粗魯地鋸裂,隨著一聲巨響,伴著它的呻吟,它倒下了。我數了數,它的傷疤上共有27圈顏色不一的年輪,它27歲。空氣中瀰漫著樹墩散發的香氣,綿厚,香醇,這氣味無聲地告訴我,它的生命依稀存在。
樹墩原來是一棵榕樹,那榕樹比花園裡的任何一棵樹都要高。初夏,風把它開的花吹落到地上,我總會情不自禁地拾起一片,小傘似的,我努力地用鼻子嗅嗅它的香味。酷夏,孩子們都到這裡乘涼,榕樹也很配合地彎著腰,想要給我們更多的陰涼。秋天,它的葉子一落,就有許許多多的小學生去撿,因為那葉子嬌小可愛,是做葉畫最好的材料。
看著樹墩,有些傷感。再抬起頭來看看樹墩身旁的樹,它們高大、挺拔、健康,為路人帶來愉悅的好心情。它們愈是高大,樹墩就愈顯得渺小卑微。「病樹前頭萬木春」,不錯的,樹墩的身旁,所有的樹都是生機勃勃的,每天都在生長著。樹墩在樹下默默地看著樹木們一天天的成長,就像是老人看著孩子們一樣,它一定會感到欣慰。這時,我彷彿看到了一個嫩綠色的枝芽在樹墩上隨風飄揚,它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富有生機。老樹墩看到它,一定會微笑的。那一刻,它將不再是那個「不和諧的音符」了,人們會為它駐足,讚賞、驚嘆它的生機與活力。
窗前的花園裡,那些樹和那個樹墩,還有那即將在樹墩上發芽的小小的枝芽,它們會在我的腦海裡形成定格,直到永遠。我相信,它們組成了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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