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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琪峯認為，兩地文化存在交流層面的不對等。
港產電影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進入全盛時期，曾對本港、華語地區甚至全世界產生巨大的影響，無論是演員演技、作品表現手法或是票房，均首屈一指，令人驚嘆。但是，近十年來，隨著內地與台灣的電影事業迅速發展，歐美電影對香港市場的衝擊以及香港與內地合拍作品逐漸增多，港產電影自身的特質也似乎在逐步褪去，陷入觀眾、市場以及藝術評鑒等諸多層面的詰責，走入困局。港產電影的前途究竟如何？近日，香港電台《越扭越有計》節目邀請導演杜琪峯、演員林家棟、影評人登徒、翁志剛等人解析港產片的現狀與未來。 ■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徐 全
港產片已風光不再？
上世紀八十年代，香港曾經是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出口電影生產基地，作品本身也深受市民的歡迎。彼時，看電影，是市民主要的娛樂和文化活動。票房方面，整個八十年代，排名前五位的電影中，有四部是港產片；但斗轉星移，及至2010年，十大最高票房電影，港產片卻只有《葉問2》與《72家租客》，頹勢明顯。
票房收入是否代表港產片已走入低谷？杜琪峯持相對懷疑的態度。他認為，在對港產片進行評價時，不能僅看票房，港產片在市場、創意性的持續開拓上仍舊擁有極大的發揮空間。另一方面，杜琪峯分析港產片票房下滑時，結合了時代的差異性。他指出，在七八十年代，兒童或者青少年的娛樂活動非常單一，所以空閒時間大多集中於劇場或是電視機。但時至今日，市民消費娛樂的方式已經日趨多樣化，投入於影視作品的精力減少，是很正常的現象。
但曾擔任電影《打擂台》監製的林家棟則認為，當前的港產片確實遭遇到滑坡的挑戰。他指出，當前的港產片，過於單薄、空泛；比市場因素更嚴重的，是當前的港產片某種程度上喪失了創意，無論是電影演製人員或者是觀眾，都失去了香港老一輩人的某些氣質或者忽略了它們，無法認識到自我。登徒也認為，如果「本土」元素喪失，電影無法體現香港人的觀點、香港人對生活的感覺，這樣的電影自然無法獲得認同。
港產片失落，因素眾多
首先，港產片與社會現實的距離太過遙遠，無法引起觀眾的共鳴。有人指出，香港近幾年流行的電影，題材多以黑道片、愛情片以及警匪片為主，與真實生活存有極大的差異。登徒非常贊同這一看法，他認為觀眾需要電影來反映他們的真實生活，樓價、股市、年輕人的出路，這些都是香港人當前無法回避的問題，也是影視製作的素材來源，表現手法與製作方式是可以在貼近現實的基礎上不斷創新的，但目前的港產片未能做到這一點。
其次，急功近利的「潮流式」思維，抑制了港產片的發展。所謂「潮流式」，杜琪峯的概括是「哪裡熱，就往哪裡跑」，無論賭片抑或愛情片，均為如此。受到過去殖民地時期形成的思維習慣，「潮流式」思維使得香港人甚至包括影視製創人員，很大程度上沒有前瞻性，過度計較市場對電影的影響，無法讓電影變得「有個性」、「講原則」，令到創作者要在利益與價值間取捨，發展受限。
再者，內地市場被視為「肥豬肉」，與內地合拍的作品，模式與套路過於單一。與內地合拍的電影，「香港特色」確實有減少的趨勢：題材上，多為翻拍舊片或文學作品；角色扮演上，香港演員的角色多為負面形象；情感戲中，往往是「港男」熱烈追求「內地靚女」。此外，由於內地的影視劇作品准入機制不同於香港，香港演職人員往往要與內地的文化、市場氛圍反覆融合，不斷調整自我的創製思路，亦令到港產片的特質難以在合拍片中得到體現。
文化交流層面的不對稱，則是造成港產片困局的原因之一。杜琪峯以港產片在內地的發展為例，認為早期由於知識產權的保護不夠，翻錄電影的成本很低，使得港產片的流動速度變快、範圍擴大，形成了「內地人都會看港產片，但香港人不會看內地片」的狀況。同樣的情節，有人觀後會產生共鳴，但有的人就無，造成港產片為著適應觀眾的文化審美習慣而喪失了一些香港文化的要素。如何解決呢？他認為內地市場其實是非常廣闊的，南北方的文化差異也很大，但南方文化（如嶺南、江浙）相對容易形成一種藝術創作的「共識」，港產片可採取逐步推廣的方式行銷內地。
「做回自己」是港產片的出路
幾位嘉賓都一致認為，港產片若要再創輝煌，「be yourself」的本土身份定位是關鍵。杜琪峯將「自己」作為港產片最大的敵人，當前港產片所遭遇的困局，某種意義上也是一件好事——處於低谷狀態，則影視製作人反而會有更多的空間和心胸去思考港產片的未來，超越自我對港產片進步的阻滯。港產片發展的最大的忌諱是自暴自棄與自我設限：如若自暴自棄，無法發掘香港的本土精神；歐美電影為何發展迅速？這與創作自由的充分運用有極大關係，若自我設限，無法「天馬行空」，香港電影的四周只能是高牆。
展現「大香港精神」、根植本土化，也是港產片的出路之一。林家棟眼中的「大香港精神」是一種情懷，是香港人基於人文主義對創作自由與社會關懷的堅持。港產片未來必須與本港的社會現實相呼應，不能夠再繼續遠離對社會生活的寫照，在方式與態度上秉持創意，則前景樂觀。以印度和台灣為例，如果港產電影只是單純模仿或是欺騙，未來必定沒有希望。
電影不僅僅是一種視覺藝術，更要對生活、時代與下一代人負起責任，「有一個交代」。儘管「有原則」的電影可能會沒人看，但是港產片發展的空間有無，永遠在於香港人自己。打破對名與利的膜拜，真正讓香港人「做回自己」，港產片才能迎來春天。
港台節目《越扭越有計》第五集「100%港產？」 探討香港電影業未來趨勢。
播出時間：11月8日（星期二）7pm，亞洲電視本港台；港台網站tv.rthk.hk視像直播及提供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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