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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人談免試聘請有限度註冊醫生
吳歷山 北京大學醫學士 香港註冊西醫、中醫
幾十年來當局一再強調香港醫生「只有一個標準」，這一點非常重要，它是香港醫療水平賴以享譽國際的基本保證。然而海外招聘這批合約醫生卻可以不必考試，令公立醫院的前線醫生出現雙重標準及不公平現象。醫管局必須解釋同樣是要面對香港市民的臨床醫療，為甚麼有人要經過三關考試加實習，有人卻可以免試？這樣做無疑違反了香港公平、公義、法治的核心價值。
醫管局為紓緩公立醫院醫生荒，從海外免試聘請有限度註冊醫生來香港擔任公立醫院前線的醫生工作，在香港爭論激烈，眾說紛紜。香港最大的醫生組織香港醫學會聯同其他醫生團體高調反對，認為免試將不能保證醫生的服務質素、公院醫生荒是醫管局管治不當造成、私人醫療市場人滿為患，香港整體醫生並不缺乏。但是卻遭到業外人士及某些傳媒的圍攻，如「醫生私利凌駕病人權益」，「為市民利益應打破醫療業界壟斷」，「中醫不應當視作正規醫生，醫學會將中醫計入醫生佔人口比例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見」云云。吊詭的是，大家都從「維護市民健康出發」，得出的結論卻迥然相反，叫市民也摸不著頭腦。
本人是參加過「執照試」在香港註冊的醫生，又橫跨中西醫兩界，在這裡談談幾點看法。
製造雙重標準 置市民健康不顧
多年來公立醫院因管治不善為人詬病，近年大批醫生離開公院造成醫生荒，根源是前線醫生工作壓力大，工作時間長，升職和進修機會少，造成怨氣很大，醫管局要解決問題，首先應該設法改善管治。比如一場火災，見人逃離火場，我們先要設法滅火，尋找起火原因，而不是召一批「外地醫生」衝進現場，這樣做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反而拖延了解決問題的機會，更令人擔憂的是免試招聘，難以保證醫生的服務質素。
醫管局這次免試招聘海外醫生參照的是新加坡模式，但新加坡是少數沒有設置「醫生執照試」的國家，其模式未必適合香港。事實上，香港早在三分之一世紀前已經設有考核制度，外來醫生必須參加「醫生執照試」，合格者再要經過為期最少一年的實習合格，才能給予註冊行醫。幾十年來當局一再強調香港醫生「只有一個標準」，這一點非常重要，它是香港醫療水平賴以享譽國際的基本保證。然而海外招聘這批合約醫生卻可以不必考試，令公立醫院的前線醫生出現雙重標準及不公平現象。醫管局必須解釋，同樣是要面對香港市民的臨床醫療，為甚麼有人要經過三關考試加實習，有人卻可以免試？這樣做無疑違反了香港公平、公義、法治的核心價值。醫療當局為了減少阻力還一再解釋說「如果這批免試醫生要私人掛牌，則要通過執照試」，這番說話也暴露其對市民健康的雙重標準。人們不禁要問，難道公立醫院病人的命較賤？對公院醫生要求較低不成？
公平考試 方能維持醫療水準
香港以往雖有招聘海外有限度的註冊醫生，但一直限於聘請海外具有突出技能的專家來港從事研究、教學、交流等非臨床的前線工作，如今醫管局利用「灰色地帶」打破以往的限制是意圖將其變成一種慣例和制度，嚴格來講是一種越軌行為，一旦打開缺口，造成的後果是嚴重和深遠的。
免試聘請合約醫生擔任前線醫生工作如果成為常規的制度，則「醫生執照試」的意義將蕩然無存。難道香港醫生標準從此降為「名校加審批小組幾位大人的審定就可以放心讓他們負責臨床工作」嗎？這種論調和做法是完全置市民的健康於不顧，完全漠視香港早已建立醫生考核制度的現實於不顧的倒退行為，不能容忍姑息。據醫學會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報告，近幾年新加坡醫學會常常抱怨海外招聘醫生的水平參差和醫療事故增加等問題，說明了免試招聘不能保證醫生的服務質素。古往今來，考試制度是普世公認考核一個人真實水平的相對最客觀的手段。因此香港建立已久行之有效的「醫生執照試」制必須堅持，否則維持香港醫療水準的鞏固長城將毀於一旦。
按目前香港醫委會委任委員佔一半席位的不合理組成比例來看，醫委會通過議案的機會頗高。儘管如此，為了不廢除醫生執照試功能，筆者認為對這批免試醫生必須在數量上和時限上作出限制，如年年續約但以三年為限，合約醫生在醫院適當監督下工作期間應一邊熟悉本港的行醫特點，一邊參加「醫生執照試」，過關者可以免去一年的實習期成為正式註冊醫生，考不上則於三年後停止續約。相信這批醫生都會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因為他們最終目的不是要來蹚這道渾水，在「水深火熱」的醫院前線當「外地勞工」，而是想長期在香港做個堂堂正正的註冊醫生。
香港「醫生執照試」每年均吸引百多名外地畢業醫生報名考試，其中不少世界名校畢業的醫生，但合格率一直徘徊在10%以下。合格率低是因為考試的方式、時間、記分等原因造成。例如考生必須一次過將所有醫學的基礎、臨床、內外各科知識不分主次重點考核，而且採用答錯倒扣分制，不像本地兩間醫學院，考生可以分5張考卷分期拉長來考，不合格可補考，因此幾乎全部能畢業。由於一系列技術原因和限制，令大量現成的醫生人才被拒諸門外。香港醫務委員會必須對現行「醫生執照試」作出檢討，充分吸納有水準有學識的人才為香港市民服務。
歧視內地醫生 違反「平等機會」原則
這裡必須鄭重指出的是醫管局本次招聘的海外醫生只限於某些英聯邦國家畢業的醫生，而將其他國家和地區尤其是中國內地、台灣等醫生排除在外(使用語言不能作為藉口)，暴露了其歧視同胞、崇洋媚英的心態。事實上，中國內地和台灣的學校教育水準並不低，多間大學都能保持在世界百強之列，即使新加坡招聘海外醫生列出的百餘所世界名校也包括有中國內地8間台灣2間大學。香港作為中國的一部分回歸祖國14年的今天，醫療當局竟犯下如此嚴重的原則性錯誤實屬不當。有否違反「平等機會」原則，有否違反《基本法》更值得深究。
排除中醫出醫生行列 不合情也不合法
至於中醫應不應該列入香港醫生的數字？筆者認為，在中醫已經正式規範化的今天，把中醫排除於醫生行列之外不合情理也不符合實際情況。根據統計，香港有約三分之一市民通常會看中醫或兼看中西醫，中醫在香港醫療市場扮演著一定的角色，也享有政府認可的法定地位。
（本文原載香港《鏡報》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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