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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老年人聚會,聊聊那些年的青春故事。 網上圖片
阿 琪
有外地女友到京,住在她奶奶家。我去看她,卻不期然地認識了一個文藝範兒很足的「80後」老奶奶。她穿小碎花棉襖,大紅披肩,淡綠邊框的老花鏡,在客廳的籐椅上,津津有味地讀一本金庸的武俠小說。
專注的程度,看見孫女的朋友來,也只是禮貌地點點頭。因為不關她的事。呵呵。
我和女友在裡間敘舊,也不知聊了有多久,從客廳裡傳來馬友友的大提琴聲。做孫女的眨眨眼,說我奶奶和你一樣是馬友友迷,你一會兒走的時候,和她聊幾句馬友友,她一定會高興。她還說,奶奶是燕京大學外文系畢業的。她這輩子永遠當自己是俊朗飄逸的女生,活得很文藝,很講究。每天讀書做筆記,還每天記日記呢。
這個奶奶的無敵魅力著實讓我愉快了好幾天。而且,她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有趣的場景。很多年前,我還比較文藝,喜歡把書或者電腦搬到咖啡館或者茶館裡用功。早早地去,佔據一個小角落,一坐就是一整天,工作效率還很高。周邊來來往往的人,均與我無關,真真如入無人之境。
可是,就有那麼一天,我旁邊的一張桌子熱鬧得很。一群年齡估計在60到70多歲的先生女士們在那裡放開了說笑。也可能他們的耳朵已經有點不靈光了,也可能是因為同學會的興奮,他們的喧嘩自己並不曉得。只聽她們說,我們女生怎麼怎麼地。又聽他們說,我們男生怎麼怎麼地。誰誰誰喜歡誰,狂追了一個被男生私下評為校花的女生,可是,終究是沒有追到云云。聽得我在一旁暗笑。
後來,我搬到一個位於京郊的社區裡住,漸漸養成了在家辦公的習慣。但是,有一點一直不習慣,就是推門出去,看見的幾乎都是老太老頭在推著兒童車。鄭重其事不說,還很忍辱負重的樣子。偶爾慢走,經過他們身邊時,也是聽他們互相之間的家常話,媳婦厲害,兒子不孝。再不就是腰背疼心口悶地嘆苦經。後來,我就改成快走,因為不想再聽到作為一個人類進入晚年的悲苦和嘆息。聽多了,我怕自己會提前老去的。
不過,有一個春天的偶遇,讓我改變了對他們的看法。那天,我去取報紙,路過社區廣場,看見剛剛發芽的龍柳樹下,有三五個老頭老太在讀書。我的好奇心又上來了,就裝著不經意地慢慢走了過去,看清楚他們是在學英語。一個爽朗的老太喊住了我,她說,你也來參加吧。一周一次,周四上午8點到10點,教材是新概念英語。
呵呵。我雖然沒有參加他們的學習小組,但是和他們幾個卻成了朋友。他們有時問我在讀什麼書,要我推薦幾本有意思的書給他們。然後,他們就會在電話裡或者龍柳樹下與我討論書裡的細節。我有意推薦的幾本書,基本上都有不同於傳統教科書的思維方法和視角。我信奉孔子的「朝聞道夕可死」的文化精神。
這給他們帶來不小的心理困惑和壓力。有時候,他們很認真嚴肅地約我坐一坐,聊一聊,希望我會給他們解惑。但這真是為難煞我了。後來我就知難而退,只和他們討論「于丹」等人在百家講壇裡的內容。大家就輕鬆了很多。有一次,有一個白髮老先生突然向我發飆。因為我說最近在第三遍讀《紅樓夢》。他說,那是一個男人寫給其他男人讀的書,你們女生哪裡看得明白,只以為是哥哥妹妹在男歡女愛。他的一句話把我憋在了那裡,半晌也說不出話來。訕訕地,只好拂袖而去了。呵呵。
前天,我在社區小徑上走路,一個奶奶迎面過來拊掌大笑。她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芳鄰,已經78歲,可是,看起來也就60多歲的樣子。滿頭銀絲燙成精緻的髮型,衣飾簡單卻整潔有致。笑容永遠是明朗的,甚至有點羞怯的。我問候她,並問她怎麼好久不見她出來散步了。她說,老伴病了住院已經半年,她要陪床。她又說,即使在病床邊,她也帶了書去讀。有時候看老伴精神氣好,就讀幾段給他聽。她感謝我,給她推薦了一本好書。我問是哪一本,她說,是《千江有水千江月》。那是一本節奏緩慢且老派的愛情小說。他的老伴是她的大學同班同學。
可惜,在我們女生和他們男生的故事裡,並不都是美妙的。每年都有幾則校園情殺案以及撲朔迷離的情迷案登在社會新聞版上。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則某著名大學的女研究生被她的男友扔下樓去,隨即,男友也跳樓身亡。原因也就是愛或者不愛,二男一女或者二女一男的老套故事,太陽底下無新事。卻另有一則情迷案讓我不得其解。女生是來自南方小城的一個美麗女生。她不知怎麼地被前男友騙到一家小旅館裡,喝下一瓶問題礦泉水之後,被前男友迷姦。女生悲憤交加,脫身後把情況告訴了現男友,現男友報了警。事情後來的結局我不得而知。但是,故事的細節如此的不浪漫,如此的市井味,簡直就是《金瓶梅》裡的橋段,尤其讓我痛心不已。
更有甚者,一次聊天,有朋友告訴我說,她去年參加同班同學會,事後大家都留了通訊地址。結果,有一小半的電子信箱或者手機號是虛假不實的。這讓她非常痛苦和迷惑,差點要去看心理醫生。呵呵,世風不純,校園的風景也光怪陸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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