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今年的畢業展主題為「潑瀉」(Splash)。這字詞對於藝術作者來說絕不費解且不陌生。
有人會認為潑瀉是青年人的用語,也跟他們的肉身和荷爾蒙有關。那是青春的展示,跟愛慾和生命的延續都可以扯上關係。如此一場迸發而出的創作衝勁,令人想起中國水墨的潑瀉美學,還有美國紐約一九五○年代行動畫派(Action Painting)的前鋒積遜˙布洛克(Pollock)渾身是勁、全情投入的動作,把油彩透過全身的力度潑撻在巨型的畫布上,成就了他個人的抽象表現主義。
潑瀉的動作固然足以使人心力交瘁,但同時又興奮若狂。行動繪畫在當代藝術史上雖然不過風行了約五年,但精神不死。是次在本地視覺藝術院裡的延續,乃綜合了中外古今以及本土青年創作的一次迸發,內含對歷史的崇敬,對藝術深情的投誠,對壓力重重的外在環境的抗辯,以及肉身與心靈結合的昇華。
「潑瀉」同時是一份難以言喻的突發衝動,是源於心底裡醞釀已久的由量變到質變的實現過程。假如潑瀉的真實能被實踐出來,我們可以預期藝術傳統的破繭而出,出乎意表的作品將呈展眼前。「潑瀉」亦質疑了以藝術主要為陶冶性情的功能性構想,因為傾情的藝術潑瀉其實是透露了對世界的新視野,以及對一己和集體存在境況的態度與感受。「潑瀉」的動作及美學源自青春,但不止於青春。
潑瀉的自由,言明了創作的無疆界。不同的身心,潑開了無遠弗屆的表達維度,不分種類,不說方向;如有雷同,便只是活著的能量與態度。請繼續潑瀉,它不限囿於一屆的藝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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