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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婉」是一種修辭技巧，原本無法公開或不便大肆宣揚的內容、有負面意涵、有攻擊性或觸犯社會文化禁忌的內容，以較為隱晦的語詞替代。
含蓄溫和 美化負面
在我們的傳統文化中，不少與死亡、疾病、男女性事或行業有關的詞都有慣用的委婉語。比如我們不直接說「死了」，而是說「老了」、「與世長辭」；我們不直接說「病了」，而是說「抱恙」、「不適」；我們不直接說「妓女」，而是說「青樓女子」、「風月女子」。由於這些原詞直接說出來可能會令人感到刺耳、不快，甚至會造成一定的傷害，若使用委婉語以後則含蓄、溫和得多，寫出來更顯得典雅有禮。現今社會生活中也有不少委婉語，目的是為了美化本來有攻擊性或負面意涵的言語。比如把「經濟虧損」說成「經濟負增長」，把「貧窮落後的國家」說成「發展中國家」，把「死刑」說成「極刑」，把「戰爭」說成「衝突」，把「青少年罪犯」說成「失足青年」，把「肥胖」說成「富態」等。
「兜圈子罵人」好工具
在文學作品中，「委婉」常常是作家「兜着圈子罵人」的好工具。比如梁實秋的《寫字》最後一段這樣寫道：「寫字的人有癮，癮大了就非要替人寫字不可，看着人家的白扇面，就覺得上面缺點甚麼，至少也應該有『精氣神』三個字。相傳有人愛寫字，尤其是愛寫扇子，後來腿壞，以至無扇可寫；人問其故，原來是大家見了他就跑，他追趕不上了。如果字真寫到好處，當然不需腿健，但寫字的人究竟是腿健者居多。」大家讀罷，也許會產生疑問，「寫字」怎麼與「腿壞」有關呢？因為字寫得差而又專愛給人寫字，這不是毀了別人的扇面嗎？所以別人見到他就要跑，他寫不寫得了就得看他跑得夠不夠快了。但這些作家都不需寫出來。只一句「如果字真寫到好處，當然不需腿健」，讀者自己想像就能理解，而且還會會心一笑。最後那一句「寫字的人究竟是腿健者居多」，既表現現在的人字寫得差，又諷刺那種追着人寫字的行為。這種委婉的幽默沖淡了直接批評的衝擊感，亦避免了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的高姿態。批評的效果達到了，但並不傷人，就算是被說中的人讀到也會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吧。■港大附屬學院講師 鄭蕾
隔星期三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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