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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里活每年例牌出產一兩齣跳舞電影,甚麼《歌舞青春》、《舞力全開》、《舞出真我》等,看完便忘得徹底,故事八九不離十,印象深刻的少之又少。今夏有兩齣伊朗電影上映,其中一齣也是以跳舞為題,真人真事改編,叫人愈看愈糾結。
《舞自由》由英國導演Richard Raymond執導。導演偶然在《泰晤士報》看到一個在伊朗居住卻夢想成為舞者的年輕人的故事,引起興趣,遂將之拍成電影,除了交代少年憑勇氣堅持藝術之路外,亦折射伊朗政局與社會瀰漫白色恐怖的不安定感。生活在一個冇自由冇民主,甚至連跳舞都不被允許的國度,人要如何自處?■文:笑笑 圖:UA
不同於尋常的勁歌熱舞片,《舞自由》甫開始,便是拳打腳踢的鏡頭,沉重感隨之而來。少年賈艾信成為舞者的經歷,大概讓很多人大跌眼鏡,畢竟跳舞如此平常、理所當然之事,原來也要抗爭。
沒有藝術的國度
事情回到1979年,當時的宗教領袖霍梅尼主張推翻君主體制,以伊斯蘭信仰為法律基礎。他認為真神阿拉創造人類並非為了享樂,伊斯蘭國家不能開玩笑、不可以有幽默感,不應該有快樂和趣味。革命勝利後,以霍梅尼為首的教士開始肅清反對派,並將音樂、舞蹈、藝術視為墮落及腐敗的表現。不少舞蹈員被壓迫,有的移居海外,有的放棄跳舞。
很難想像這是「人權憲章」的發源地,是旅遊家眼中的友善國度。至今,伊朗仍是一個極權國家,娛樂藝術活動一概被禁止,舞蹈也是其中之一,只有少數男性舞團能夠在特別節慶表演傳統舞蹈。但愈是禁止,愈是有人按捺不住,不少熱愛跳舞的年輕人透過地下組織偷偷學習,他們一邊與「道德警察」周旋,一邊「翻牆」閱覽外國資訊。
賈艾信自小便是在這樣的環境裡生長,熱愛舞蹈的心卻從不變改,小時候掩人耳目前往偏僻的藝術學校學習藝術,上了大學後,更與四個志同道合的好友,秘密成立地下舞團,「翻牆」看YouTube,從流行歌手米高積遜到現代舞先鋒翩娜包殊,都是他的舞蹈老師。
沙漠中昂然起舞
伊朗的政治氛圍、道德警察的種種舉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上世紀七十年代文革時期的情境。如出一轍的對政權的絕對忠誠、不擇手段的打壓、鼓勵舉報、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毒打等行徑,令人不寒而慄。即便知道跳舞被捉到後人身安全備受威脅,艾信腦海壓根沒有害怕這個詞,還提議大家公開表演。
不能在人前表演,舞者不算是舞者,但艾信的想法又過於大膽,同伴們有點卻步。有甚麼地方可以表演而又能避開道德警察的追蹤?艾信笑着說:沙漠。艾信在訪問時解釋:「在沙漠跳舞雖然危險,卻很美好,況且危險向來是伊朗生活的一部分。」因而,他們挑選了15個同學,開車至距離德黑蘭30英里遠的沙漠,在沙漠中起舞。與此同時,其中一個同伴的弟弟,正是當時總統內賈德的支持者,與艾信一眾爭取自由、民主的同學為敵,他要求哥哥成為內應,提供艾信等人在沙漠的具體位置。
同學看到艾信隨着音樂舞動、脫下束縛的長衫頭巾、奔放自由之景,最後關頭放棄出賣同伴。隨之而來的是更恐怖驚慌的大規模鎮壓活動,改革派指總統選舉舞弊,拒絕承認大選結果,大批民眾上街示威,而政府竟粗暴鎮壓,艾信被捉走,被毒打,僥倖逃過一劫後,更堅定其為藝術獻身的目標。「在伊朗自由受到壓制,選擇從事藝術工作來自對自由的渴望。我無法忍受國家的自由審查和壓制。我下定決心,無論前路有多艱難,都要繼續藝術工作,抗打壓要由自己做起。」
艾甘.漢助陣
飾演艾信的韋斯維列治外貌與真實的艾信非常相似,他在接到《舞自由》劇本後毫不猶豫答應演出,他說,「我一直視跳舞、言論及行動自由為理所當然,但想不到在另一個國家,一個無論年紀和外貌都和我相似的男生,被禁制了自由,讓我很震驚。」
而導演Richard Raymond也非常大膽,《舞自由》可說是他首部執導的長片,他曾參與《吸血迷情》、《第五元素》等拍攝工作,又監製過電影,今次也非常有見地,找來知名編舞家艾甘.漢(Akram Khan)為電影編舞。此前,艾甘.漢為2012倫敦奧運開幕編排的舞蹈備受好評,Richard忍不住說,「我做夢也想不到可以與艾甘.漢合作,他的舞美得令人着迷,觀眾不只能從編舞看出故事的來龍去脈,更能感受其舞蹈精神。而且,他執於追求細節,讓舞蹈變得不一樣。」
艾甘.漢則說,《舞自由》的編舞比想像中容易,他只需透過肢體語言和表情把導演要說的故事呈現出來,把對白融入舞蹈中。無論編舞或訓練,導演總是隨着演員的動作而改變對白,再讓他把「新對白」融入舞步中,十分有創意。「我看過賈艾信的舞蹈表演,他喜歡利用肢體動作來表達爭取自由的概念,於是我把這獨特的舞步語言融入在《舞自由》的編舞中。」因而他的訓練方式不是去編排舞蹈,而是在演員身上尋找適合的舞步,並從中加入賈艾信獨特的舞蹈語言。
而在沙漠跳舞其實非常困難,因為舞者需要踏在穩固而堅實的地板上,才能自由移動,但來到沙漠,除了應付柔軟的沙,還需要適應酷熱的天氣,艾甘.漢也透露︰「舞蹈員用雙腳感受世界,我們知道地板是否堅固。在沙漠跳舞,雙腳踏在柔軟的滑沙上,頓時覺得和世界失去了聯繫,好像隨時會地震的樣子。」
演員們克服一切困難成功拍攝,遺憾的是片子未能在伊朗上映,但艾信的故事鼓舞人心,惟望有一天伊朗舞者能在自己的國家盡情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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