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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左）逝世後葬於高陵（右），遺命薄葬，只囑咐後人善待自己的妻妾。 資料圖片
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正月，曹操以六十六歲之齡病逝。臨終之前，曹操曾留下遺囑，交代後事，後人將之收入《曹操集》中，名為《遺令》。在上一篇專欄中，我們已看過《遺令》的前半篇，得知曹操在臨終前曾總結自己一生的治軍經驗，並明確表示自己反對厚葬，要求後人節儉治喪；在《遺令》後半篇中，曹操又曰：
吾婢妾與伎人①皆勤苦，使著銅雀台，善待之。於台堂上，安六尺床，施繐帳②，朝晡③上脯糒④之屬。月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輒向帳中作伎樂。汝等時時登銅雀台，望吾西陵墓田。餘香⑤可分與諸夫人，不命祭。諸舍中無所為，可學作組履⑥賣也。吾歷官所得綬⑦，皆著藏中。吾餘衣裘⑧，可別為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
譯文
我的婢妾和歌舞藝人都很勤苦，把他們安頓在銅雀臺，好好對待他們。在銅雀台的正堂上，安放一個六尺長的床，掛上靈幔，早晚供上乾肉、乾糧之類的祭品。每月初一、十五兩日，從早上至午間，都要向着靈帳歌舞。你們要常常登上銅雀台，去眺望我在西陵的墓田。我遺留下來的薰香，可以分給諸位夫人，不要用香來拜祭。各房的人如沒事做，可學習編織絲帶、鞋子來販賣。我一生歷任官職所得到的綬帶，都放置到庫裡。我遺留下來的衣物、皮衣，可放在另一個庫裡；不行的話，你們兄弟就分掉吧。
注釋
① 婢妾與伎人：婢妾，被役使的婢女與妾侍。伎人，以歌舞為業的女子。
② 繐帳：用細而疏的麻布製成的靈帳。《說文》：「繐，細疏布也。」古時多用以製作喪服。
③ 朝晡：朝，辰時，即早上7-9時，泛指上午。晡，申時，即午後3-5時，泛指下午。
④ 脯糒：脯，《說文》：「乾肉也。」糒，乾飯，泛指乾糧。《尚書．費誓》：「峙乃糗糧」，孔穎達疏曰：「糗，乾飯也。糗糒是行軍之糧。」
⑤ 餘香：餘下的香料。古人祭祖、敬神時，多習慣燃燒以不同香料摻合木屑而成的細條，如檀香、沉香、迷迭香等。
⑥ 組履：履，鞋子。組，絲帶，古代多用作佩印或佩玉的帶子。《說文》：「綬屬。其小者以為冕纓。」
⑦ 綬：組帶之屬，古代繫以佩玉、官印上的絲帶，顏色依官職而有所不同。
⑧ 衣裘：衣，上衣。裘，特指皮衣。
曹操對自己的喪禮不甚講究，強調一切簡約，將生前財產散分予妻兒及身邊人，又特別囑咐後人，要善待其婢妾、樂伎。在《讓縣自明本志令》中，曹操更說：「顧我萬年之後，汝曹皆當出嫁，欲令傳道我心，使他人皆知之。」主張在自己過世後，妻妾可以改嫁他人。由此可見，曹操對其家屬與下人，均可謂有情有義，這與當時某些達官權貴強迫妻妾守節、下人殉葬之舉相比，實為天淵之別。自曹操身體力行破除殉葬陋習後，往後南北朝、隋、唐、宋代，近千年間，帝王愈來愈少使用活人殉葬，其影響不言而喻。
不過，曹操熱愛文學及藝術，尤愛欣賞歌舞表演，至死仍戀戀不捨。他曾於建安十五年冬（210年）在鄴城（今中國河北省邯鄲市）修建銅雀台，並重金從匈奴手上贖回漢末大文豪蔡邕之女蔡文姬，讓她在銅雀台上演唱名曲「胡笳十八拍」，成為一時佳話。在《遺令》中，曹操特別囑咐後人，要常常登上銅雀台看望他的墓田，並要每月安排兩次歌舞供他欣賞，可見他對銅雀台及歌舞的特殊感情，非比尋常。■謝向榮 香港能仁專上學院中文系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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