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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灣墳場中，不少長眠者來自加拿大。
今年是二戰結束七十周年。香港完全進入戰爭狀態，乃是從1941年12月日軍偷襲珍珠港過後，彼時，香港保衛戰正式展開。香港淪陷之後，本地進入了三年零八個月的日佔時期，直至1945年日本戰敗。日前，香港三聯書店舉辦了軍人墳場傳媒導賞活動，並邀請香港歷史博物館前總館長丁新豹博士、嶺南大學香港與華南歷史研究部高級項目主任周家建博士擔任活動的導賞嘉賓，帶領大家回到那段與香港命運息息相關的歲月時空。■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徐全
導賞活動的兩個地點，分別是位於柴灣的西灣國殤紀念墳場和位於赤柱的赤柱軍人墳場。透過墳場看歷史，已經成為了探尋香港歷史的重要視角和路徑。每一個紀念標示，每一個墓碑，講述的都是在香港保衛戰以及後來的淪陷歲月中，不屈不撓的反侵略精神以及反法西斯的國際友誼。這段歷史雖然已經過去，但卻是香港歷史中不能忘卻的重要一頁。
加國兵集中的西灣
位於柴灣的西灣國殤紀念墳場是一個非常規範的軍人墓地。周家建博士介紹說，西灣國殤紀念墳場的大多數安葬者與二戰有關，且他們呈現出兩類不同的特點：一類，可以找到他們的名字，但是卻無法找到遺骸；另一類陣亡者，可以找到骸骨，但卻無法再確認身份，因此，不少墓碑上只能夠以a soldier來為這些無名英雄樹碑立傳。周家建進一步指出，目前的西灣國殤紀念墳場乃是由英聯邦戰爭公墓管理委員會管理，合計安葬了1,505名陣亡者，其中約444人無法確認身份。
長眠於西灣國殤紀念墳場的這些陣亡者中，來自加拿大的兩營官兵佔了相當大的比例。在肅穆的碑身上，能夠看到清晰的楓葉標識。丁新豹博士介紹說，從加拿大來到香港參加香港保衛戰的加國士兵，不少來自加國的農村。從一些已知的日記中可以發現，他們抵達香港時，認為香港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地方。但是，好景不長，戰爭隨即爆發。
在這些加國陣亡官兵中，不得不提到的一個陣亡者是John Robert Osborn，中文翻譯為約翰-奧士本。周家建透過鐫刻在石牆上的奧士本姓名的註解，告訴記者，此人因為其英勇的表現，獲得了維多利亞十字勳章。在香港保衛戰中，奧士本要求士兵在遭遇日軍投擲過來的手榴彈時，即時撿起並扔回日軍部隊。在香港作戰時，一枚來自日軍的手榴彈已來不及扔回，奧士本在向同袍示警的同時，撲向手榴彈，最後陣亡。故而，其拯救同袍的舉止為其帶來了極高的榮譽。
犧牲者必將被歷史所銘記。據了解，雖然香港保衛戰的硝煙已經過去，但是每一年，加拿大駐港外交機構都會在西灣國殤紀念墳場舉行官式悼念活動，以追思那些在香港保衛戰中捐軀的楓葉兒女。
赤柱遺史訴殤情
比之於二戰之後建立的西灣國殤紀念墳場，赤柱軍人墳場則幾乎與香港開埠以來的歷史差不多並行。此外，西灣國殤紀念墳場安葬者為軍人，但赤柱軍人墳場則有不少長眠者是平民。據丁新豹博士在現場介紹，香港開埠初期，赤柱乃是全香港人口數量最多的地方。英軍基於氣候等因素的考慮便在赤柱建立了軍營。而在開埠早期，由於水土不服等因素引致的健康問題，使得當時的英軍及其眷屬的死亡率非常之高。故而，早期的赤柱軍人墳場便成為了安葬軍人及眷屬的地方。
戰爭是殘酷的。香港淪陷之後，當時的日軍將不少來自英美國家的軍人或僑民，視為敵對國人士，關押在了赤柱拘留營中。周家建博士告訴記者，拘留營中的糧食供應並不算多，因此不少被拘押人士需要自己進行蔬菜種植以維持生活。除此之外，戰爭的死亡陰影也隨時籠罩着拘留營中的人士。
在赤柱軍人墳場，有一個墓群的逝者極為特別。這些人於二戰勝利前夕的1945年初死亡。周家建博士介紹道，那時，盟軍已經開始反攻。對香港日軍進行轟炸的美軍飛機從包括中國內地機場在內的各個地方飛來香港進行空襲。在一次轟炸中，原本投向赤柱砲台的炸彈卻誤中拘留營，不幸造成12個平民死亡。這是戰爭中令人傷痛的悲劇。
赤柱軍人墳場與香港在地史息息相關。其中，周家建博士重點介紹了一位名叫Vandeleur Molyneux Grayburn的安葬者，其中文名叫祁禮賓。祁禮賓在香港淪陷前後，擔任匯豐銀行的總經理。香港淪陷之後，祁禮賓被日軍置留以進行匯豐的遠東資產清算。日軍奪取了還未發行的紙幣，要求祁禮賓簽署，以此使得日軍可以使用這批貨幣購買物資。最終，祁禮賓因被日軍認定從事諜報工作以及運送金錢進入赤柱拘留營，而被日軍拘扣在赤柱拘留營內，最終因營養不良而死亡，終年六十二歲。
不可忘卻的中國犧牲者
在赤柱軍人墳場內，有不少遺跡乃是與中國的犧牲者有關。其中，一處新修建的紀念碑乃是以中文立碑，其兩側的石牆上鐫刻着在兩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中國參戰者的姓名。周家建博士表示，這些中國人，有些人甚至留下的姓名，都未必是真實的。他們的職業，從廚師、工匠到軍人，涵蓋了很多領域。
始終，在那場慘烈的戰爭中，在香港這片土地上，中國人的參與不能夠被忽視。周家建重點介紹了一位名為黃韶本的中國人。黃韶本畢業於聖保羅書院，後來進入英國劍橋大學學習，畢業之後回到母校聖保羅工作。香港淪陷期間，因為通曉中英雙語的緣故，黃韶本加入了英軍服務團。後來，黃韶本因此被日軍捕獲，慘遭殺害。
淪陷歲月中，當年的天文台長依舊在煙紙中記錄下每日的香港天氣，雖身陷囹圄而不忘專業。這些歷史細節，都能夠在赤柱尋覓到其來龍去脈。歷史的硝煙雖已過去，但犧牲者的付出，應當銘記在今人的心中，成為持續奮進的動力與精神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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