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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借殼小說」,看罷要洗眼。 作者提供
黃仲鳴
猴年就快「大駕光臨」,學系拍賀年片,有人扮馬騮,惟妙惟肖。我笑說:「唔好扎扎跳,踏踏實實睇下書。睇過《西遊記》未?」問諸生,看過的百中無一,電視電影的孫悟空就看得多,賀歲片就有一齣郭富城扮的孫悟空。
在通俗文學上,自晚清以來,有不少小說便以孫悟空為主角,來到現代社會,大鬧一番;這叫「擬舊小說」,我則正名為「借殼小說」。香港的梁厚甫以馮宏道的筆名,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新生晚報》,連載了一篇《孫行者遊香港》,極富現代感,卻應了「無稽之談」四個字,大反《西遊記》孫悟空的形象。以梁厚甫之才,不應有此劣作。
梁厚甫原名梁寬,上世紀四十年代與高雄同服務於《新生晚報》。羅孚形容二人是「鬼才」,「親如手足」,輪流編過副刊,輪流做過總編輯;羅孚甚至說,《新生晚報》副刊新趣版上的怪論、偷情小說,都是梁寬出的主意,並有握筆為文。梁寬一九五九年移民美國後,才以梁厚甫的名字,為香港和新加坡的報刊寫特約通訊和評論,開闢另一條為文之路,名聲因而大響。
馮宏道筆下的天堂,與陽間無異。孫行者住的花果山水簾洞,不僅有橡皮床墊、軟枕,還有電話,出入不用駕起雲頭,或翻一個觔斗即十萬八千里,而是有汽車;玉皇大帝則有專駕,天堂間有計程車來往。此外還有馬場,孫行者設「馬迷服務社」維生;文昌帝君靠賣文報刊賺取稿費。如此現代化天堂,與香港有何不同!但在一個有無上法術的神仙世界裡,這些現象全不合情理。
最離譜的是,馮宏道將孫行者形容為「色中餓鬼」,在天堂已與蜘蛛精亂搞,呼她為「乾打鈴」。所謂「乾」,孫行者說:「那一個乾字,指的是你的生理狀態。」與蜘蛛精「大搞」之時,孫行者要吃藥,卻漏帶了,見蜘蛛精洗手間有此物時,不禁大喜:「蜘蛛精這一個人,真壞東西,她貯備着這樣一瓶丸子,給他人來服用,給自己來享受。好,讓老孫吃你幾粒,看你還不是死去活來。」一服之後,才發覺內裡裝的是安眠藥。
下凡後,孫行者與豬八戒同往舞廳,同帶一小姐坐的士往尋歡。豬八戒坐司機位側,孫行者坐後排左擁右抱,大肆手足之慾,一小姐更為孫行者「打手槍」。如此描述,實不堪入目。至於玉帝要孫行者下凡的原因竟是:
「行者,我曉得下界有一個地方,名叫香港,經倒是十分之多的,據說:有波經,有攤經,有食經,有什麼什麼的經,比之你師父取經的時候,新出版的實是太多了,我想差委你到香港走一次,把經取了回來。自然,此去是困難甚多的,特別是香港內邊,到處都是狐狸精。」
文中肯定孫行者乃神人,會七十二變,下凡卻非騰雲駕霧,而是要「跳傘」,如此亂寫,實難以看下去。
如此淫亂,在所有以借《西遊記》為殼的小說中,正一是下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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