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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雖屬「蜻蜓點水」,卻堪一讀。 作者提供
黃仲鳴
聽到黃康顯去世的消息,不禁黯然。我雖不大認識其人,也沒看過他的《南洋的日子》、《熱帶的誘惑》、《漂泊的迷夢》等書,但他一冊評論《香港文學的發展與評價》,對我十分「誘惑」,因為內容涉及香港早期的文學雜誌,成為除了楊國雄的《香港文學身世拼圖本》外,另一本為研究此課題的重要參考書。
黃康顯這書出版於一九九六年,集內文章沒有註明書寫日期和發表的雜誌,據此無法考究何時成文,料多寫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是黃康顯在香港大學工作時,得炙舊報舊刊研讀的結果。他在〈後記〉中承認:
「香港大學的孔安道圖書館,曾收藏購了吳灞陵先生生前的藏書,其中不乏香港早期的文藝期刊,可惜殘缺與遺漏的,亦相當多,筆者就靠這類資料,作初步的研究。」
楊國雄任孔安道圖書館館長時,是購入吳灞陵資料的大功臣,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所描寫的香港早期雜誌和報業史文章,全得力於吳灞陵。黃康顯據此而寫的文章,包括《從文學期刊看戰前的香港文學》、《抗戰前夕的香港文藝期刊》等,都屬「前衛」之作,並且為香港文學作了分期:
「在一九五零年以前,香港與中國大陸是相通的,因此香港文學的分期,與中國大陸的發展是掛u的,一九一九年的五四以前,是傳統期;一九一九至一九三一年的『九一八事變』,是萌芽期;一九三一至一九三七年的『七七』事變,是發展期;一九三七至四一的淪陷,是移植期;由戰後的一九四五至四九,則是政治期。」
這種分法,是否得當,還須深入探討;但為香港文學分期,黃康顯可算是第一人。
由翻閱舊期刊,黃康顯得了後遺症:
「翻閱殘缺變化的舊雜誌,是一件苦事,對眼睛的傷耗最大,花了三年的時間,把有關的期刊全部讀光後,發現視力沒有以前那麼好。筆者從來未戴過眼鏡的,恐怕以後,這方面已不能免疫了。」
黃康顯這書除了對舊雜誌的研究外,還有張愛玲、徐訏作品的深入探討,如他寫徐訏:
「徐訏是流落在香港,所以他寫香港,便有他流亡香港、放逐至香港的影子。這些影子,便慢慢凝聚成一種變遷感,懷鄉調與頹廢味,一種徐訏式的流放感。」
這是黃康顯讀徐的文章後的一得之見。至於寫張愛玲的「香港情懷」,卻不及寫徐那麼有洞悉力。
最特別的是第三輯:「香港文學的通俗化」,多篇文章都值得一讀,如《論香港式雜文》、《從三蘇到哈公的怪論》等,都是發人之所未發。港式雜文由三十年代寫起,一直寫到八、九十年代,惟屬「蜻蜓點水」,介紹也不周全,但一幅粗略的香港雜文發展圖,已呈讀者眼前。另如香港獨特的「怪論」,黃康顯也毫不放過,分析了三蘇和哈公兩大家,正如上文所言,都是「蜻蜓點水」,但將此提上書面討論,並予以肯定,黃康顯是眼光獨到的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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