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三月的北京春花盛開,三月二十九日是京劇表演大師梅葆玖先生八十二歲壽誕,弟子胡文閣等眾人為他祝壽,祝願他梅華香韻,彌久流芳,葆玖先生高高興興切了蛋糕,許了願。之後在北京京劇院院長的陪同下,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演講《梅蘭芳京劇表演藝術對世界戲劇的貢獻》,深受大學生歡迎。這一天過得充實愉快。第二天三月三十日,梅先生談笑風生地和家人吃飯,突然昏倒,突發氣管痙攣導致腦缺氧,昏迷入醫院急救。
梅葆玖祖籍江蘇泰州,出生在上海思南路梅宅,是京劇大師梅蘭芳的第九個孩子,也是最小的一個,取名葆玖。梅先生特別疼愛這個長得乖巧漂亮的小兒子。葆玖是梅家第四代旦角演員,九歲第一次登台演出《三娘教子》,他飾「娃娃生」三娘的兒子薛乙哥,女老生李桂芳,影星盧燕女士的母親,飾演老薛保,胡韺、孫養農的夫人飾三娘。葆玖頭一次登台,開演之前,盧夫人特別帶他去後台拜祖師爺。葆玖反應快人聰明,在台上不害怕,沒壓力,演得特別出彩。
為了葆玖學戲,梅先生請的都是最好的老師,王幼卿開蒙教青衣,朱傳茗教昆曲,朱琴心教花旦,陶玉芝教武打,唱念做打全面教學。一九五一年梅劇團在哈爾濱演出,梅先生突患眼疾,只能讓葆玖接演,一齣《霸王別姬》唱得滿堂彩,都說他得了梅蘭芳真傳,祖師爺賞飯吃。一九六一年梅先生去世,葆玖挑起梅劇團的擔子。
文革期間,禁止唱傳統戲,梅葆玖是男旦更得靠邊站,讓他改行作錄音效果。葆玖幼年的時候,正是梅先生紅遍大江南北的鼎盛時期,他是最小的兒子得全家寵愛,過着小少爺的生活。年輕時他愛玩,不愛唱戲。有一次戲就要開演了,找不到主角葆玖,緊急去家裡找,傭人打開門說:少爺上郊外玩飛機去了!這種笑話不少,梨園行裡的人都知道,但傳說的都無惡意,因為葆玖為人正直單純,人緣特好。
梅家有很多唱片,梅先生天天要聽,男高音、女高音、古典音樂,從中吸取營養,葆玖要為父親擺弄電唱機。上海是大都市,電影、音響、照相,那個年代的高科技樣樣齊備,父親喜歡照相,家裡有汽車,他也從小愛上機械,會用會修理。文革中叫他改行做錄音原是懲罰,卻正合他心意,一點也難不住他,還幹得很出色。連「樣板團」的人說,要是能有梅葆玖那樣的技術,我們的演出就更出色了,可是那種年月,誰敢向江青舉薦梅葆玖這樣的人呢?
葆玖先生突然病倒,牽動各界人的心,眾人禱告,為他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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