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有一款風靡世界各地的手機遊戲在港登陸，引起全城熱話。這款遊戲利用擴增實境技術，將虛擬角色與現實環境結合，讓玩家化身為「訓練員」，在現實世界中捕捉屬於自己的「寵物小精靈」。這些由不同動物化成的小精靈，外表可愛，各有不同屬性與技能，頗能吸引玩家外出，盡力收服牠們為自己手機寵物。
在中國古籍中，其實也有關於妖精、鬼怪的靈異題材，例如由晉代干寶（286-336）記錄的《搜神記》，即為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志怪小說代表。
《搜神記》中的怪異故事，有不少與動物有關，其中大部分都被描述為害人妖物，但也有例外，譬如卷十八所載李叔堅與寵物犬的故事：
桂陽太守李叔堅，為從事①。家有犬，人行，家人言：「當殺之。」叔堅曰：「犬馬喻君子②。犬見人行，效之，何傷③？」頃④之，狗戴叔堅冠⑤走，家大驚。叔堅云：「誤觸冠，纓⑥掛之耳。」狗又於竈⑦ 前畜火。家益怔營⑧。叔堅復云：「兒婢皆在田中，狗助畜火，幸可不煩鄰里。此有何惡？」數日，狗自暴⑨死，卒無纖芥⑩之異。
李叔堅的家人，看見家中的狗竟然懂得學人走路，還會戴帽、生火，大為驚訝，並覺得不吉祥，主張將此狗殺掉。但李叔堅卻見怪不怪，一再反對殺狗。到最後，狗隻自然去世，而李家一切如常，從無任何災異事情發生。
怪與不怪，只是一種相對的心態，當事人若不以之為怪，或「怪事」見識多了，則一切都見怪不怪了。與一般寵物相比，李家的狗雖然怪異，但畢竟沒有傷害主人，怪亦無妨。觀乎大眾因沉迷捕捉「精靈」而不慎撞物、墮水、受傷等事一再發生，不知各人心裡又覺得怪或不怪？
譯文
桂陽太守李叔堅，曾擔任過州郡從事。他家裡養了一隻狗，像人一樣站立着行走，家裡的人說：「該殺死牠。」李叔堅卻說：「犬馬可用來比喻君子。狗看見人站立行走，就模仿人，這有什麼關係呢？」不久，狗戴着李叔堅的帽子跑，家裡的人大為驚訝。李叔堅又說：「牠誤碰上帽子，是帽帶子掛在牠的頭上罷了。」這隻狗又在竈具前積儲火種，家裡的人更加惶恐不安。李叔堅又說：「家僮、婢女都在田裡工作，狗隻幫忙積儲火種，正好可以不再麻煩鄉鄰，這有什麼壞處呢？」過了幾天，這隻狗突然就自行死去了，而李家始終沒有絲毫災異發生。
註釋
① 從事：古官職名，初設於漢，一般為州刺史的佐吏，如別駕、治中、文學等不同從吏。歷代因襲此制，至宋方廢。
② 犬馬喻君子：犬馬，狗和馬，常用來比喻小人，亦用作自謙之詞，如曹操《上書讓增封武平侯及費亭侯》曰：「雖有犬馬微勞，非獨臣力，皆由部曲將校之助。」
③ 何傷：傷，害，猶言「何妨」。《論語．先進》：「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
④ 頃：頃刻，短時間。《戰國策．秦策》：「惠王代後，蒞政有頃。」姚宏注曰：「有頃，言未久。」
⑤ 冠：帽子。
⑥ 纓：繫在領下的冠帶。《說文》：「冠系也。」
⑦ 竈：用磚石等砌成，用來煮食、燒水的設備。
⑧ 怔營：惶恐驚懼貌。
⑨ 暴：副詞，突然。
⑩ 纖芥：比喻細微的東西。纖，細小；芥，小草。
■謝向榮博士 香港能仁專上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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