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旺
雖然離開奧廖爾有一段時間,但那裡的美景讓人印象深刻。不知何故,那畫面總是使我穿越到《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情節:保爾在河邊釣魚,冬妮婭在一邊欣賞,河中魚沒上u,岸邊的美人魚已經作好準備......這時維克多出現。儘管雙方發生肢體碰撞,但這種略微原始的衝動和周圍自然景色完美和諧。能想像坐落荌盲茪j廈,鋪茪籅d地面,岸邊處處有人工雕琢痕跡的地方,發生如此浪漫而狂野的愛情故事嗎?當然,保爾沒來過奧廖爾,我也沒去過烏克蘭。俄羅斯的美麗在於自然,也許美景中有腐爛的枯樹,有難以通行的地段,但破敗本身就是美的組成部分。
審美的鏡頭轉向馬路。在俄羅斯沒有紅綠燈的斑馬線上,行人只要腳踩路面,機動車一定等人先過,據說該交規寫進了俄羅斯法律。剛來莫斯科我習慣了等車,可司機總是示意讓我們先走。想想內地如按此法非死即傷,最好的情況是,司機伸出頭罵一聲「你找死啊」。尤其是一些私家車司機,那罵聲無疑在強調:我有車我牛。依次類推,瑪莎拉蒂鄙視寶馬,寶馬鄙視奧迪,奧迪鄙視寶來,寶來鄙視行人。結果,我們的國家成了非洲草原,只有瑪莎拉蒂活得滋潤。這就是我們恐怖的文化生態。
文明,首先體現為對弱者的關懷,對於醫生,病人是弱者;對於司機,路人是弱者。不要忘記,強弱是可以隨時轉換的。比如開瑪莎拉蒂的傢伙有一天到北京昌平,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嫖娼」,員警的一陣亂棍讓你瞬間成為魚肉。
聽茈j姆(國家百貨商店的簡稱)和楚姆(中央百貨商店)中熟悉的而且分貝很高的漢語,我的確感覺到,中國人(當然包括我在內)真的缺少對世界精緻細膩的詩意體驗。我心裡突然一陣憂傷。為自己,也為他們。
《不見不散》中有一句歌詞是「這世界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有時人們一旦分開,猶如被風裹挾的沙子,在滾滾紅塵中飄到不知名的遠方。如此不確定的時空因素使得20多年後的重逢成為極端的小概率事件。在2016年5月23日,時隔23年,與研究生同學于捷在莫斯科偶然取得聯繫。這就是俄羅斯人常說的「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于同學小我好幾歲,與我同年(1990年)考入吉林大學外文系攻讀學位,是正宗的吉大血統,也是典型的可以靠臉吃飯卻偏要拚才華的那類女性,讓我們普通人對其常懷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她是莫斯科大學著名的亞非學院老師,在俄羅斯頂級高校工作了近20年,深受學院師生的愛戴。我為同學自豪,因為她不僅僅代表個人,實際上她就是中國形象本身,也是中國符號和文化的承載者。我一直在想,她一定付出我們無法想像的努力和克服了很多困難,才能取得今天的成績。這裡畢竟是俄羅斯,而且是俄羅斯最知名的高校。換了我,可能在「一隻螞蟻」或者留布里諾中國市場賣粉條子。老同學,加油,讓我們繼續為你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