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寶民
沈從文讀書很多,也喜歡買書,因而藏書很多很雜,除了文學方面的書籍外,人類學、社會學、邏輯學等都有,可謂五花八門、兼收並蓄。他讀過的書,常常會在後面寫兩行題記,有讀完此書的時間記錄、地點記錄,也有關於天氣的記錄,也有一些讀後的感慨,有時所寫的內容讓人莫名其妙,汪曾祺就曾看到過他在一本書的後面寫荂G「某月某日,見一大胖女人從橋上過,心中十分難過。」一般來說,愛書的人大多不喜歡把自己收藏的書借出去,一則怕弄丟或不歸還,二來自己一旦用時也不方便,但沈從文不是這樣的,西南聯大的許多學生手中都有從沈從文那裡借來的書,扉頁上寫荂u上官碧」的名字,對於借出的書,他從來不記誰借走了,也從來不往回要。
大學者胡適藏書也很多,約有四十架書,他在北京時所藏的書,一部分是他父親胡鐵花留下來的,大多數是在北京購買的。他經常去北京琉璃廠的古籍書店買書,時間長了,那些老闆了解了他喜歡要什麼類型的書,加上他買書的時候很少計較價錢,所以那些老闆遇到了好的書籍,就給他留起來,親自送上門去,胡適選擇其中較滿意的留下,不必馬上給錢,什麼時候給都可以。胡適用這種方法收藏到了很多珍貴的書籍,比如那本著名的《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殘本十六回,就是用這種方法收藏到的。他的藏書不作登記,都放在書架上,但需要的時候,應該到哪裡去找記得很清楚,隨手就能找到。胡適對自己的藏書雖然愛惜,但當別人向他借的時候,他都會爽快地答應,周汝昌與胡適交往不久,就冒昧地向胡適提出要借他珍藏的《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結果胡適竟然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用三層報紙包好,在報紙上用朱筆鄭重地寫上周汝昌的學校、宿舍及姓名,並委託孫楷第親自送給了周汝昌,令周汝昌十分感動。
千古文人藏書夢,大師們更不例外,一個人對待藏書的態度,往往也是其性情的一種體現,通過對以上兩位大師藏書生活的了解,使我們看到他們質樸、天真的另一面,只是這樣的真性情,在當下學者中,已經很難找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