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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國學 國學的歷史

2017-03-27
■招牌字海的背後是文化■招牌字海的背後是文化

不久前,在香港城市大學中文及歷史學系,舉辦了一次名為「晚清革命與改良語境中的中國文化重構與重新定位」的國際學術工作坊。來自本港、台灣、日本、中國內地的多間大學的學者從晚清革命與學術的背景出發,討論了時代變遷語境下的中國文化的建構和定位問題。

不能否認和迴避的是,近年來,在香港與中國內地,「國學熱」成為了一股非常重要的文化思潮。這股思潮不僅僅是中國內地文化坐標的再審視,同時幾乎也成為了華人社會中這幾年來非常獨特的思想脈絡。國學熱的大潮中有這樣一種現象:在中國內地的文化界甚至知識階層中,存有這樣一種潛意識,認為香港和台灣在國學傳承上,似乎更加成功和先進;而台港文化界中的不少人也意識到了這樣的心理暗示,不斷往返兩岸三地。一時間,熱絡的國學似乎成為了兩岸三地一些文化精英的共識話語。」

但是,無法忽略的歷史卻是:作為漢語詞彙的「國學」、「國粹」,則首先來自於近代的日本語。明治維新不僅僅是富國強兵的運動,它不能夠被忽略的面向,或者說最為重要的面向,乃是文明開化。何為「文明開化」?與不合時宜的舊事物告別、與貼近時代脈絡的新思潮相擁。所以,若將「文化」作為「文明開化」的縮寫,則文化不應當是一個靜態的產物,也不能夠是一個封閉的產物,它應當是一個開放、動態、包容的思想體系;是一個能夠與世界不同文明對話和共存的價值燈塔。

在近代化的過程中,清朝輸給了日本。這不僅僅是科技上的失敗,其實更是文化上的失敗。在近代日本,「國學」不是一個封閉、保守、向後看的復古教條。相反,「國學」的基礎,乃是作為「現在進行時」的國民國家。對於升斗小民而言,歷史圖騰的國家與現存的國民國家相比,後者才真正具有實在和真正的意義。歷史圖騰的國家,是一種想像;現存的國民國家,才是民眾安身立命之所在。因此,「國學」、「國粹」在明治、大正時期的日本,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乃是近代化甚至西化的產物,它是近代化國民的一種文化特質與心理認同。它並非是簡單的日本漢學復興,也不是對江戶、平安時代的回歸,而是在近代化的文明成果中以獨特的方式來詮釋普世文明的演繹形態。

從歷史上的國學看,則國學與傳統不能夠畫上等號;從國學的歷史看,國學是大規模近代化的產物。當這一詞彙進入到中文語境中時,它的意義似乎被限縮了。走入中國內地城市的書店,幾乎都設有國學專櫃。但所售賣的書籍,卻是相隔至少一千年以上的古書題材。如果這些書就是「國學」二字的化身,則這只能是一種簡單的「向後看」,最終將不會取得任何結果。

再回看晚清,當時的知識界對於文化使命、文化理想與蒙學的關聯,曾有過非常深刻的結合,結合的形式也非常獨特:音樂。作為近代音樂的代表,學堂樂歌展現了晚清時期中國知識分子的文化心態。在「師法」東洋、學習日本的思維下,一首學堂樂歌《勉學》頗能體現當時文化界的國學圖景:「黑奴紅種相繼盡,惟我黃人鼾未醒」。亞東大陸將沉沒,一曲歌成君且聽。人生為學須及時,艷李穠桃百日姿。末遣光陰等閑老,老大年華徒自悲。近追日本遠歐美,世界文明次第開......」

「近追日本遠歐美,世界文明次第開」。可見,在那個年代,國學不是排外的標籤;不是叫囂一般地「抵制×××」;不是為難和攻訐自己同胞的工具;也不是沽名釣譽的手段。它只是一種很樸素的文化理想,一種以自己的方式融入世界文明的理想。這就是歷史的國學,也是國學的歷史。■文: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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