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靜
聽說先生要去俄羅斯喀山工作，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喀山可是列寧曾經學習過的地方！可是與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作家馬克西姆．高爾基的名字連在一起的城市！可是比莫斯科還要古老的城市呢！
的確，俄羅斯歌曲、俄羅斯文學伴隨着中國幾代人成長。《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都是人們耳熟能詳的旋律；而《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以及《我的大學》、《童年》、《母親》等更是人們如數家珍般的作品。
但是，隨着蘇聯解體以及社會制度的改變，尤其是伊斯蘭文化的復興，如今的喀山-俄聯邦韃靼斯坦共和國的首府會以怎樣的形態迎接我呢？
帶着一種近乎朝聖的情愫，心懷忐忑，終於開始了喀山之旅。
3月的喀山依然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風光」。飛機徐徐降落在銀白的世界裡，透着一種聖潔。前來接機的同事說，現在天氣已經轉暖。大片的雪花落地即化。仰望湛藍的天空，深呼一口潮潤的空氣，隱隱嗅到了春的氣息，芬芳的氣息！希望的氣息！
從機場到市內驅車大約需要30分鐘。我們的臨時住所位於劇院大街，自由廣場是必經之地。所以第一座映入眼簾的「古蹟」就是自由廣場上列寧銅像！習慣的手勢，熟悉的身姿，一下子拉近了我與這座城市的距離。
自由廣場名字由來尚未考證，但在這裡實實在在感受到了自由。風格各異的最美建築群自由地聚集在這裡，有劇院，有音樂廳，有部長辦公樓，有地方最高法院。而列寧銅像就屹立在韃靼斯坦共和國政府辦公樓前。樓上飄揚的韃靼斯坦共和國綠白紅相間的長方形國旗便是對這座城市最好的詮釋：綠色代表韃靼伊斯蘭文化，紅色代表俄羅斯，中間的白色則代表着和平！
喀山是韃靼斯坦共和國首府，是伏爾加河與喀山河的交匯處，有着俄羅斯小威尼斯之美譽。人口一百多萬，韃靼族與俄羅斯族分別佔總人口的47.6% 和48.6%。經過上千年的歷史積澱，兩個民族早已共融共生，和諧發展。也正是基於這樣的理念，才使得這座城市能如此多元多樣，多彩多姿。
初春的喀山，寒氣未消，但卻阻擋不了年輕人奔向幸福的腳步。看到一對新人在自由廣場拍婚紗照，便走上前去搭訕，問他們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地方拍婚紗照。「這個廣場很漂亮！各種風格的建築都有！有歷史的、有現代的。你看那邊的高樓多氣派！如果到了夏天，開花樹綠的時候，來這裡拍照的人更多！」新人的家人如是說。「可是現在的社會制度已經變了，你們還願意在列寧像前拍照留念？」聽我問到列寧，又看我是中國人，他們似乎恍然明白我的問題。於是很有耐心地解釋說：「在喀山有很多歷史名人，很多大街都是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的。比如廣場前面的這條街就叫『卡爾．馬克思大街』。歷史就是這樣，我們應該尊重它。」是的，歷史是客觀事實，誰都無法改變。
列寧於1887年曾經就讀於喀山大學法律系。至今喀山大學還保留着當年列寧坐過的座位。而且在大學前面矗立着青年列寧塑像。當年列寧因為參加反對沙皇的學潮而被學校開除。但之後他自學修完了所有大學科目並獲得聖彼得堡大學法律學位。在喀山大學主樓前，我隨機問了幾個路人關於對列寧的看法。他們這樣說：「列寧不但聰明還很勤奮，他的好學精神在任何時候都值得尊重。」「列寧是否是喀山的驕傲？這個問題從來沒想過。他曾經在這裡生活、學習過。這是不爭的事實。就是這樣。」的確，對於歷史，不加不減，才算是尊重。
今年是俄國十月革命100周年，也是喀山列寧博物館建館80周年。從4月22日起博物館將開啟一系列紀念活動。
喀山列寧博物館位於烏里揚諾夫列寧大街58號。列寧及其家人曾經在這裡居住。為了不影響家人的生活，更為了不給母親添憂，他獨自住在樓下的廚房一角，便於晚上偷偷研讀馬克思《資本論》並出去參加馬克思主義小組活動。可以說，列寧最先在喀山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並從此走上革命道路。
列寧博物館館長巴索娃．塔齊揚娜熱情接待了我這位遠道而來的參觀者，詳細介紹了博物館的館藏並回答了我的問題。「說起列寧總是要談及俄國的十月革命。因此在蘇聯解體之初，人們思想一片混亂之時，列寧博物館近乎難以為繼，參觀者驟減。隨着時間推移，人們很快又都回歸了理性。現在前來博物館參觀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和在校的學生。我們也更多地把他當作一位重要歷史人物介紹。畢竟他在俄國歷史上的地位舉足輕重，影響了俄國歷史的走向。作為博物館人，我們有責任讓孩子們了解這段歷史。」
一個勇於正視自己歷史的民族是偉大的民族。
再次感到喀山是一座開放的城市、包容的城市。在克里姆林宮，清真寺和東正教堂可以同處一隅；在鮑曼步行街餐廳，頭戴圍巾的女性可以和身着時尚露肩露臂的女伴共餐。同樣，列寧像也可以和許多歷史、文化名人雕塑一樣成為這座城市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