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慧軍
記得有位名人說過:把痛苦說給別人聽,你的痛苦就減少了一半;把幸福說給別人聽,你的幸福就多了一倍。我現在就要遵循這位大名人的教導,把我的幸福說給老江聽。
老江在家裡看書,見我來了,起身把一本《朱自清作品集》隨手放在沙發上,笑問:「有啥喜事吧,看你喜盈盈的?」真神了,老江怎麼知道我有喜事相告呢?我問:「你怎麼知道我有喜事相告?」他答:「瞧你那興沖沖美滋滋的勁頭,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樣也好,省得我說開場白了。我一五一十向這位老友講述了我的「幸福」:第一,我前日拿到了駕照,圓了駕夢;第二,女兒大二英語六級過了關;第三......好運氣來了,你關門都擋不住!我眉飛色舞,滔滔不絕,每說出一個幸福,老江就漫不經心地「嗯」一聲,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這不像是把我的幸福擴大了一倍的表情。我有點發愣:「怎麼了老江,沒聽明白?」「明白了,明白了」,老江一個勁地點頭,一樂,「我給你講個笑話你聽不聽?」既然他要先講笑話再擴大我的幸福,我只有洗耳恭聽。
老江的笑話大致如下:他學開車時,在蘇州觀山駕駛員培訓基地,路訓半個月,有位同門師姐姓張,姑且稱為張師姐吧。這張師姐五短身材,在一家合資企業任工程師。因經常外出,企業為她配了專車,但駕駛只能靠自己,如今的大企業,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可惜,張師姐雖然文化高,腦子活,但年齡偏大、膽子偏小,反應也不夠敏捷,種種因素合在一起,使她在同門師兄妹中成了「學駕」的落後分子,學什麼都比別人慢半拍,考什麼都懸懸乎乎。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地熬到了「鑽桿子」樁考,別人都是一次過關,惟獨張師姐,兩次都碰桿子沒過去,按規定,兩次不過就刷下來了。以後補考一次還碰桿子。第三次補樁考「反射門」未碰桿卻出了邊線,功虧一簣。張師姐從車上下來,小臉兒煞白,一言不發,像個受氣包似的呆立一旁,同門師兄妹的同情心都被調動起來了,都向教練求情。教練也動了惻隱之心。後天路考了,樁考一關不過去,張師姐路考不成了泡影麼。於是,教練來到監考室與考官嘀咕了一陣,考官聽蚥全荂A終於點了頭,允許張師姐再來一次。這絕處逢生的機會把張師姐激動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大家忙給她加油打氣,好一會兒,她才小臉兒緊繃杏眼圓睜地上了車。也是蒼天有眼,這一次居然「過」了。車停住,按規定學員應當跑步到監考官面前報告自己的姓名等等,大家見張師姐終於過了關,情不自禁地鼓掌,張師姐也激動得紅脖子脹臉。只見她跳下車來,一溜小跑來到考官面前立定,鞠躬,大聲道:「報告考官,學員張......」下邊沒調了。這張師姐平時說話有點結巴,所以大家沒在意,以為她不過是結巴了一下而已,沒想到她站在那兒「張」了一回又「張」一回,連說了好幾個「張」,把一張紅臉憋成了紫臉,最後一跺腳,「啪」,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我叫張什麼來荂I」只此一句,連教練、考官在內,在場的人全笑出了眼淚。
老江講笑話,自己不笑,由荍痧滬辿b沙發上。直到我笑夠了,他才綻開笑臉:「人,一高興,往往把好多不該忘的事也給忘了,比如張師姐,居然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
這一回輪到我用一張肅然的臉直對茼悁羲漲p花笑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