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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甘國亮玩語言

2017-09-19
■這是「新三及第小說」,語言運用特別。 作者提供■這是「新三及第小說」,語言運用特別。 作者提供

黃仲鳴

甘國亮的《人間蒸發》,是「大雜燴小說」;他另一部《神奇兩女俠》,則是「新三及第小說」。甘國亮的小說好玩語言,玩得確是精彩。基本上,甘國亮「玩語言」的策略是:對白用粵語和英文字詞,行文敘述則是白話文。且看:

「『鵅H』,JUN在^面扮入睡片刻後,便彈了起來,『TOUCHWOOD,學你]講!真係要TOUCHWOOD,學你]講!真係要TOUCHWOOD!』又裝^底,逑立刻縮腳,JUN找到木^腳打了兩下,『乜都冇晒!PASSPORT 冇晒!WALLET冇晒!AIRTICKET都冇晒!』指指逑,『好似你咁樣!』」

這是典型的新三及第,在衛文之士的眼中,是混血文字,是污染了大中華文字。再看一段:

「在僅存的幾幢面海的舊式大廈之中,遠處回望這間儕(躋)身在天線森林的小鐵皮屋,被一層層披掛了殘舊聖誕閃燈的鐵絲網包圍荂A加上前面通花的石屎圍欄,實在是有點像電視上綜合性節目那些例牌佈景。所以,這裡也可以算是一個小舞台。」

這是淺白的白話文,非「混血語言」。不過,在白話文的敘述句中,甘國亮仍然雜有粵語:

「逑準備好一個問罪的晚娘臉,就車身翻過去向蓉的沙發床直瞪,誰料不瞪由自可,一瞪就歸西,進來的竟是眼光光的日本仔,停止眨眼向逑作目光洗禮,逑還有些微餘的力氣,死撐茬o個局面,本想回敬一個『好叻咩』的表情,但面部肌肉不受指使,又不夠顏臉撲前去?索性加倍用力撻低......」

「車身」、「歸西」、「死撐」、「好叻咩」、「撻低」,都是活潑生動的粵方言,甘國亮運用得甚為靈動。

此外,還有些行文是十分文藝和有意境的:

「晚上十一時後的海濱公園已不見合家式遊人,剩下的多數是接吻魚,俯伏在橋底欄河,要吻就吻,毫無保留,各種姿勢,可歸擁吻百科全書。」

「有意境」之外,還充滿幽默。又如選美各佳麗為求出鏡,爭扶擔架床送受傷者上救護車,甘國亮用上「扶靈隊伍」一詞,實是一絕。

甘國亮是電視人,行文自是懂運用蒙太奇,在〈前言〉中,他卻說:

「出版『神奇兩女俠』原稿的動機,莫過於想贏取大家就手慣用的通論--電影哪及原著。」

在封底語中,又有說:

「有一個說法:電影限於製作條件,不常拍出原著神髓。當看過電影的再讀這本書,對上述講法,或可有所發現。」

這不是出版商的推銷語,也非甘國亮的自我宣傳;看這書當可看到甘國亮「玩語言」的手法和精彩之處,這絕非「電影語言」所能表達的。衛文之士看到這類語言,必定大搖其冬烘腦袋。這是「泥沙語言」?要尋意見,無非是三個,一是反對,二是贊成,三是沒所謂。以前,我是「反對」,後來是「沒所謂」,現時是「贊成」了。語言是流動的,會變化的,我們就讓它「流動」、「變異」吧,何必斤斤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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