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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紀】陸老師

2018-09-10

陶 然

其實早就碰過頭了,但我向來被動,尤其面對名家。所以雖然知道陸士清,但碰到也沒主動打招呼,人家誤以為我冷傲,其實是自卑,特別是當面對名人的時候。

我知道他很早介入華文文學研究,是內地白先勇研究的先驅,寫過不少研究白先勇作品的文章。在暨南大學召開的第一屆港台文學研討會,他就出席了,和他碰過頭,但我似乎和他沒有什麼交集。但後來跟他漸漸相熟起來,一九八八年,在香港,我和秦嶺雪請他喝午茶。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二十五至二十七日,由香港作家聯會與上海復旦大學聯合主辦的「第一屆香港作家創作研討會」在上海復旦大學舉行,陸士清是主要操辦人之一。我還記得,當時本來安排我住單人房,後來廣州的許翼心突然來到,沒有房間,陸老師便和我商量,是否讓他和我同住。我當然沒有意見。許翼心愈夜愈精神,來客來聊天的甚多,我印象頗深。

陸老師給我的感覺是非常幹練,除了聽覺不大靈之外,其他比年輕人一點都不差。後來,跟他熟悉了,我曾經到過他當時還在復旦的家居,後來他搬走了。去年我經上海,他曾經帶我逛街晚飯,走過他家門前時,給我指了指那幢大樓,但已沒有時間進去去坐一坐了。在上海,晚飯後,他帶我去扡腳,看他和那些揚州扡腳師談笑風生,就可以知道他是常客啦。

去年四月,秦嶺雪和我應陸老師之邀,去作江南遊。先在上海設宴接待,參觀巴金故居,然後北進揚州,飽覽瘦西湖風光,再上蘇州,是曹惠民的地頭,自然由他作東,到松鶴樓吃大餐去也。我們幾個,以陸老師為首,秦嶺雪、曹惠民和我,在住地「平江府」的後花園的戲台上照了一張相,但見台上紅燈籠兩邊高掛,只是光天化日下,沒有鑼鼓聲,也不見有角色上場,於是我們就客串臨時演員,只為了那一瞬間。

其實,我們還一起逛過滄浪亭,一路上,他一馬當先。記得那年在揚州,他們都爬坡去大明寺看「康熙御碑亭」和「乾隆御碑亭」,獨留下陸士清和我,因為不久前看過,加上天熱,我們便躲在下面的茶室,想要喝茶,結果茶室都收檔了,無茶可喝,幸好廣場上有許多空凳空桌,我們便隨意挑了一張,在那裡天南海北聊天。這時夕陽斜照,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遠處有幾隻鴿子飛下來啄玉米粒,有人一揚手,灰鴿便振翼高飛。那次,我們聊了好多。

為了給曾敏之先生撰寫評傳,他好多次走訪廣州曾宅,並且住在那裡。後來曾特意跑到香港,也找過我探問一些當年細節。他懂得許多偏方,而且很靈。所以碰到有人不舒服,也就是他提供藥方的時候。那次在南昌,去看八大山人舊居,剛下過雨,泥路台階濕滑,我和曹惠民邊說邊走,一不留神,腳下一滑,竟滑倒,膝蓋擦破,我本來不以為意,但陸老師格外關心,車子駛過一家藥店時,他叫停司機,跑去買了雲南白藥讓我塗上。

單是那份細心,就讓我一直念念不忘。難怪周勵那回在上海,對陸老師讚口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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