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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銳作家」 李敬澤:從碎片推敲世界

2018-11-09
■李敬澤稱自己是「新銳作家」。■李敬澤稱自己是「新銳作家」。

李敬澤是個新銳的寫作者,他不需要儀式感,只「視寫作為如手中的煙斗一般可以隨時拿出來把玩」,也不考慮文體,只「記錄關於此時此刻的感受和想法」,更未對未來寫作有任何規劃,「作為一個新銳作家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日前在鄭州松社書店與香港文匯報記者「會飲尬聊」的兩個小時內,李敬澤拋出各種各樣的碎片,任記者去推敲、去塑形。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劉蕊 河南報道

於我而言,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李敬澤的名號「如雷貫耳」,且先不論其副部級別的職位,也不論其名字常常出現在文學類新書封面或者封底的名人推薦上,只說我最喜愛的梁鴻等幾位作家都是由其「慧眼發掘的」,在採訪前我作為記者的氣勢就先囂張不起來,再加上其新書《會飲記》中對媒體訪問的腹誹,記者更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採訪砸了。然實際上,是記者多慮了,大家「相聊甚歡」,李敬澤這個「新銳作家」甚接地氣,談新書命名、談寫作靈感、談文學評論、談文學獎,甚至連抖音紅人也能談上一談。

寫作狀態比文體更重要

《會飲記》收錄的是李敬澤給《十月》雜誌的十二篇專欄,「兩個月一篇,寫了兩年,十二篇,崩潰了,不寫了。」令李敬澤崩潰的不僅僅是被編輯逼着催稿,「按照這種語調這種方式寫了兩年覺得夠了。」所謂的「這種語調這種方式」,連李敬澤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語調什麼方式。《會飲記》跋中,李敬澤寫道:「是何文體。文體是個問題,是問題就必有人問,在此一併作答:我也不知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你看它是什麼它就是什麼。」

「寫的時候並沒有很把文體當成一回事,就我個人來講,比文體更重要的是在這兩年的一種特殊的寫作狀態。」李敬澤說:「寫作的時間與作品的時間是同步的,隨時把此時此刻的想法放到裡面,給它一個形狀,給它一個表達,這種寫作和作品本身處於一個表面上,寫的時候覺得蠻有意思。」

他吸了一口煙斗,繼續說道:「比如今天在松社做活動,後天到北京,就要寫關於這些事的文章。它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如果不寫,我們散亂的片段的生活就無意義,但當你寫的時候,就不是一般地寫了。」

留下碎片化的生活樣本

這也是為何李敬澤將書命名為《會飲記》的原因,「會飲」出於柏拉圖對話《會飲篇》,說的是蘇格拉底和一幫雅典大爺喝了酒泡了澡,談天說地,探討人生和真理。「會飲是帶着煙火氣的人間生活味道,不僅僅是為了喝酒,而是一種精神交流交往方式。」他表示自己很喜歡「會飲」兩個字,「在人間煙火中,一方面是喧鬧的生活,一方面是精神上的聯繫關聯。」

他說,現在是碎片化的生活,這中間各種各樣的走神,這些通常都不會被留下來。「對我來說,這本書是一個實驗行為,我要把這些碎片留下來,不僅要留下來,還努力探索碎片之間的聯繫。一天經歷了9,999種碎片,每個碎片之間是不相干的,這個碎片何以就是我,何以通過這些東西在我身上發生了意義。」

他反覆強調,推敲這些碎片,實際上非常有意義。「我們現在每個人都是一個意見家,我們有大量碎片性的意見,前一時間和後一時間的意見又不一樣。現在我要推敲他這些意見的聯繫在哪裡,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和他整體的世界觀價值觀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敬澤坦言,若不是答應別人寫專欄,自己也不去推敲這些碎片。正如書的封面所題的「文學生活場景和內心戲劇」,李敬澤的文人身份決定他的生活內容主要是文化及文化相關的話語,日日穿梭其中,因此書中呈現的碎片不止是個人的,也是關於當代文學生活的。高雅之於基礎生活,通俗的,大眾的,流行的,這些都將在書中有所涉及。「從美術到歷史到考古,各種文化生活的碎片,無限豐盛、五光十色,存在各種矛盾和爭辯,也存在各種意義的探究。」

在談到此書的價值時,李敬澤打趣道:「也許百年之後,學生們在研究歷史時,此書就可以發揮史料價值。從我的角度留下一個精神生活的樣本,研究生們就可以去考證書中的人物和說話的背景了。」

創作需吸收新人類經驗

李敬澤是批評家、散文家,畢業於北京大學中文系,曾任《人民文學》主編,現為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他著有評論集《為文學申辯》、《致理想讀者》、《會議室與山丘》等,散文集《詠而歸》、《青鳥故事集》等。2004年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文學評論家獎」,2016年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散文家獎」,2017年獲首屆「十月散文雙年獎」。

李敬澤的一天是典型的「碎片化的一天」,早晨起床刷朋友圈,也在去單位的車上刷朋友圈。他不排斥手機閱讀,通過手機關注了很多學術類的公眾號,每天都能看好幾篇論文,「有了手機,我看論文的數量比以前多得多,否則就得去圖書館找學術雜誌。在這個問題上,我並沒有非要捧本書的要求。」

他也會「偷偷」刷抖音。「在這個時代,一定要向新鮮人類經驗持開放的態度。」他表示,時代深刻地塑造並改變着我們,同時讓人產生面對改造的焦慮感,有的人可以選擇自我封閉拒絕接納,但是從文學、文化的生命創造力來說,需要永遠向新鮮人類經驗開放。

在寫作上,他也不需要什麼儀式感,是「碎片化的寫作」。火車上能寫,在辦公室也能寫,形成了一個不專業的寫作習慣,而且習慣於被迫到懸崖邊上拚命地寫,就像記者趕稿子一樣。恰如書名所示「酒神與諸子的慷慨與低回」,這也是作者的寫作態度。寫法如即興交談,自由且非線性。「寫作對我來說,相當於手頭的煙斗,可以隨時把玩,最好還要同時有兩件。」

目前李敬澤手頭把玩的是一部四十萬字的「春秋」題材作品,他希望明年寫出來。來鄭州之前,他就計劃要去新鄭看鄭韓故城和鄭公大墓。至於今後的創作,他表示自己還是一個「新銳作家」,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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