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頁 > 文匯報 > 人物 > 正文

台灣詞曲作家黃舒駿:戲劇賦予音樂新生命

2018-11-02
■黃舒駿表示做音樂是一輩子的事。■黃舒駿表示做音樂是一輩子的事。

台灣著名歌手、詞曲作家黃舒駿已連續4年參加烏鎮戲劇節,

而匯集他30年來創作的歌曲的音樂劇《馬不停蹄的憂傷》今年9月在上海首演,

本月15至18日將於北京天橋劇場上演,未來還會到英國、美國演出,以及安排台灣巡演。

他感嘆道:「這些歌曲是我30年前寫的,因為這齣音樂劇,讓我的歌曲還有機會再活30年。」■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茅建興 烏鎮報道

在黃舒駿看來,烏鎮戲劇節四年變與不變都有,變的是每年都碰到老朋友,當然也有新朋友,可以感覺到烏鎮戲劇節的吸引力愈來愈強,身邊的人愈來愈多,川流不息。不變的是如幻如夢,「每次到烏鎮來,都感覺進入到另一個時空,感覺這時空是在夢裡面才有。來烏鎮是感受,也是休息和回歸,回到自己年少時的純淨。每天都看2至3齣戲,烏鎮戲劇節就是一場盛宴,是一個令人返璞歸真,充電後又繼續向前走的盛宴。」

而看了開幕大戲《茶館》,黃舒駿直言是「震撼教育」,「我們在台灣少接觸《茶館》,這次孟京輝導演的嘗試,對內行外行都是很大的衝擊,即使是對《茶館》文字影像都很熟悉的人也會對孟導的嘗試非常感嘆。這齣戲讓我看到很多可能性,不只是他的場面,包含了很多意涵。有些戲是讓你去衝撞,而不需要讓你去詳細描述,讓你擴展你的想像力,接受世界的廣度。」

音樂劇是對創作的肯定

談及《馬不停蹄的憂傷》,不由問黃舒駿,為何要做音樂劇?他表示,現在做音樂的難度降低,比以前方便得多。以前沒有留聲機的時候,音樂一定要人彈出來唱出來,現在用手機就可以播出來,即使是製作音樂,現在也不一定要懂音樂,用音樂軟件、自動配樂軟件也可以製作。而音樂在戲劇裡面,用直播的方式製作出電影的質感,可以表現更豐富的戲劇張力。

他介紹道:「《馬不停蹄的憂傷》裡面的歌曲,很多是我30年前寫的,當時我21、22歲寫下來,當時聽到這些歌的高中生,現在他長大了,剛好他有能力,他告訴我說他要做黃舒駿音樂劇,他要把他心裡面如此觸動他的歌曲變成一個音樂劇。我剛開始帶着半信半疑的態度,是否能做起來,我們今年9月5日首演,到了6、7月都沒有看到腳本,心裡想着這應該不行了吧。結果到了8月22日,第一次才看到聯排,看完後,我頓然覺得可行了。」

「我的那些歌曲寫了各種對未來的看法,各種迷惘、各種對未來的渴望,其實我現在都知道原來如此,我原來不知道,但我非常懷念當時提出這麼多問題的『黃舒駿』,他有這麼多問題,現在不會去花力氣思考的問題。這次音樂劇的完成,我相當感謝這位出品人,身為一個創作人,這30年能有一首代表作,已經是萬分之一的幾率,有代表作的裡面,能夠擁有一齣百分之百是自己的作品所形成的音樂劇,那更是萬分之一的萬分之一,需要太多的配合,這是對我30年來這條路上的肯定。」他說。

這部音樂劇選的歌曲,有一半以上是黃舒駿當年的非主打歌,在卡帶A面B面的第4、5首,是很多人可能不會聽到的,完全沒有參與選歌的黃舒駿表示對此感到很幸運,「很多當年的主打歌沒有放到這部音樂劇裡面,這些歌竟然『翻身了』,讓我重新看待自己的東西。」《馬不停蹄的憂傷》是黃舒駿的成名作,在這部劇中竟然有一段是一群人哼唱的,是不用歌詞的,「這太好聽,讓我感覺音樂自己的生命力。有一首歌甚至不在專輯裡面--《想當初》,我就只表演過一次,但在音樂劇裡面是讓最多人掉眼淚的歌,竟然在這個時代,它比《馬不停蹄的憂傷》和《戀愛症候群》在音樂劇裡面角色更重,已經是全新的作品形式。」

新一代應有新流行音樂

談到音樂與戲劇的關係,黃舒駿表示,音樂在戲劇裡面是一個配角,在流行音樂裡面是主角,但卻是非常出色的配角,每一齣戲在音樂上的企圖都是不一樣的。「其實是量變到質變,流行音樂其實不是音樂的類型,不是搖滾、民謠、爵士。它是一個大賣場,是一個雜貨店,賣的最好的東西不是一個商品的類型,而是一個結果。其實很多我們耳熟能詳的古典音樂也是一種流行,不然不會流淌到現代。流行音樂被通俗化,對某些人引起不悅是因為通俗化,想很快被消費,比如廣場舞的歌曲,類似台灣上世紀70年代的迪斯科,也出現了反迪斯科狂潮,這些都是把流行音樂令人不悅的強化,所以流行音樂就是一種結果。新一代人應該有新的流行音樂,雖然現在技法音樂和唱的都很好,但我們卻很難記住他們。」

他進一步指出,做流行音樂和舞台劇不一樣,面對的觀眾人數不同,自己經歷最大的演唱會有10萬人,做戲劇所面對的人群數量明顯不同。但對有感而發,所要面對的作品、動機和力量,都是一樣的。對創作者而言,每個人心裡面都有一朵花,甚至是同一朵花,只是用畫筆的把它畫出來,寫歌的把它寫出來,拍照的把它拍出來,寫詩的把它寫出來,不管用什麼方法,最後都是要表現心中的那朵花。

近年來黃舒駿多出現在電視的選秀節目上,對於不再創作音樂這件事上,他頗有態度:「我所有的愛恨都在音樂裡面,當我如此地熱愛做音樂的那段時間,是太深刻美妙,它的美妙不在於全部都是愉悅,而在於即使都是痛苦都是這麼過癮。為一首4分鐘的歌,花整個生命的能量去追求旋律,追求那3個音符裡面應該寫那3個字,而可以為那3個字花3個月的時間,是那樣的過程。然後完成之後的那種成就感和快感,那是我的最愛。但當到一個階段後,你發現你的努力,開始一點一滴感受不到意義的時候,心中的恨就跑出來了。」

做音樂是一輩子的事

「所以因為我曾經這樣子看待音樂,寫一首《改變1995》,連續3年到圖書館找舊報紙,那時互聯網還沒有方便找資料,要各種方法把這些事情作編排。一首歌,要花很長的時間,是別人無法想像。這些事情都在我生命裡留下印記,不管這些事是狂喜,還是巨悲,都是生命中最可貴的部分,直到今天。我非常感謝老天讓我走這條路,我深深了解,直到今天,受到做音樂這個事情的眷顧。此刻不做音樂,並不代表我不喜歡音樂,音樂是我一輩子的事情,哪一天,適當的時機,適當的表現形式,我還是會做音樂,至少今年我做了音樂劇。這次我到烏鎮戲劇節,除純粹陪着朋友吃喝玩樂之外,還可以參與一個小鎮對話,聊一聊音樂與戲劇之間的關係。」

懷念一年寫10首歌的日子

鍾愛音樂30年的黃舒駿,有了自己的音樂劇,但現在的他,竟說自己已經很久不聽音樂,尤其是不聽自己的音樂。他坦言:「現在很難找到沒聽過的音樂元素,我現在不聽不是因為不喜歡現在的東西,而是的確還沒有出現新的元素。在出現新的品種之前,目前我聽過的東西在腦袋裡還夠用,新的東西還沒有超過我過去這麼狂熱和用功積累下來的東西。」

他表示,自己有一段非常瘋狂聽音樂的時期,從10歲開始,可能至少到40歲,10至20歲是一個瘋狂聽音樂的粉絲,20至30歲是一個瘋狂聽音樂的音樂從業者,意義不一樣。10幾歲時有太多好聽的東西,21歲他開始做音樂,變成行內人,開始大量聽很多對做音樂有幫助的音樂,腦袋塞滿了音樂。「我現在的確不聽音樂了,但我現在坐下來,隨時可以在腦袋裡叫出一首歌曲,可以拆解這首歌的元素,再組合起來。」

「上世紀80、90年代做音樂是一份事業,得到該有的回饋,我非常想念有大概7年的時間,我的人生就是一年寫10首歌,做一張專輯。這就是我的人生,這樣就可以得天下,那個感覺,是非常美好的,所有的痛苦和奮鬥就在一年10首歌裡面,做出來的成就感也在這裡。到後來,時代改變之後,這種人生就不存在了,就開始東弄弄、西弄弄,竟然做了60多檔選秀節目,這完全不是我原先的想像,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維持一年寫10首歌,做一張專輯的人生,度過這30年。」他說。

讀文匯報PDF版面

新聞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