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光博士 京東數字科技首席經濟學家
中國2月出口以美元計同比增速為-20.7%，以人民幣計同比增速為-16.6%，遠不及市場預期，但1月數據強勁，同時春節擾動導致年初貿易額波動較大，因此比較1、2月份的累計數據更能反映真實的貿易情況。數據顯示，2019年前兩個月貿易額加總後的比較仍不樂觀，以美元計出口下降4.6%，進口下降3.1%，這符合我們先前文章《2019年出口前景是否樂觀》的判斷，即1月數據強勁主要是春節前企業搶出口引發的暫時性現象，全年外貿前景仍然憂患重重。
分地區看，貿易戰尚未「停戰」的影響仍在發酵，中國對美累計出口暴跌14.1%，對日本出口下降1.1%，對歐盟出口增加2.4%，對東盟出口增加2.0%。近期中美關係有所緩和，貿易談判很可能取得「實質性成果」，但兩國距離達成最終協議仍有分歧需要解決，企業仍在觀望。
前期「搶出口」效應漸消退
另一方面，2018年二、三季度，中國對美國出口「搶出口」勢頭明顯，5月-11月連續7個月取得同比兩位數增長，但也因此產生透支作用。即便中美貿易摩擦明顯改善，前期「搶出口」效應的消退也會使得中國對美出口短期內難以獲得明顯好轉。與此同時，貿易戰不確定性對外資的影響尤為顯著，約佔出口四成的外商投資企業出口同比下降2.8%，增速不及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當然，也應當認識到，中央推動貿易談判取得進展難能可貴，這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外部環境；假使中美無法達成協定，迎接中國出口的很可能是斷崖式下跌。
主要品類出口全線疲軟，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累計出口分別滑落-5%和-4.4%。勞動密集型產品競爭力下降尤為明顯，服裝和鞋類累計出口同比出現兩位數下降，織物和箱包出口同樣銳減。
展望全年，近期全球主要經濟體的經濟表現不佳，或使未來中國出口形勢承壓。例如，美國經濟方面，美聯儲將美國今年GDP增速調降至2.3%，遠低於2018年的2.9%，美國稅改的基數效應消失、美國兩黨政治分裂加大，政府一度長期停擺，使得美國經濟將在2019年面臨下行壓力；與此同時，歐洲政治風險不容小覤，歐央行針對歐元區疲軟數據重啟刺激計劃，第一大經濟引擎德國今年經濟增速預計只有1.1%。中國是世界第一大出口國，全球經濟一旦轉弱，將對中國出口構成顯著制約。
波羅的海指數較一年前跌去45%
在此背景下，出口前瞻指標同樣不振。2019年2月PMI新出口訂單分項僅為45.2，為2009年月以來的最低水平，小型企業新出口訂單分項更是只有38.9。國際方面，全球製造業PMI接近3年來最低水平；韓國出口同比大跌11.1%，連續三個月下滑；全球乾散貨貿易「晴雨表」波羅的海指數較一年前跌去45%，自去年年中高點跌去三分之二；而最新的美國耐用品訂單增速和美國零售增速等需求側指標紛紛轉負。
全球貨幣轉向寬鬆，人民幣今年大概率升值。基於經濟基本面的疲軟，美國和歐元區貨幣已呈現明顯寬鬆傾向，英國、澳大利亞等國經濟不振，英國脫歐等風險點顯現。相比之下，中國國內穩增長措施頻出，減稅降費政策加快落地，國內資本市場信心提振，在全球範圍內表現相對較好。在此背景下，今年人民幣「保7」無虞，預計年內將升至6.5-6.7水平。
人民幣走強削弱出口競爭力
當然，人民幣走強，可能進一步削弱出口競爭力，因此預期，雖然貿易戰緩和有可能使今年出口走出「先抑後揚」的走勢，但出口總量仍需引起警惕。考慮到出口形勢的嚴峻性和「六穩」的緊迫性，近期央行貨幣政策已然放鬆，政府大規模減稅降費也已落地，就業政策被置於宏觀政策之列，都不失為及時有力的逆周期政策選擇。預期中國今年經濟增速前低後高，或將達到6.3%。■題為編者所擬。本版文章，為作者之個人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