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建築探秘系列(之一)
位於香港摩星嶺的域多利道扣押中心,又稱「白屋」,由於長年被圍牆與鐵絲網圍起,與外界隔絕,徒添一份神秘感。不過,隨茼鹵儩Л恓曏角嶆像B,原本人跡罕至的「白屋」揭開神秘面紗。如今,原本殘破的「石屎」建築,已活化為古蹟校園。建築及保育團隊採用了新舊融合的概念,讓新建築與歷史建築完美結合。活化後的古蹟校園,外觀大致保留,內部則主要用作教室及休息室。此外,更設有文物展示中心及文物庭院,讓觀眾置身古蹟校園,回望百年歷史。 ■採、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朱慧恩
「白屋」為三級歷史建築,在不同的歷史階段有茪ㄕP任務。1961年,當年的皇家香港警察把它用作扣押政治犯的地方,並命名為域多利道扣押中心。此前,約有10年時間,它是皇家工兵團的俱樂部及宿舍。自1995年後,政治部解散,「白屋」的任務結束,自此一直丟空。2013年,政府宣佈批出「白屋」予芝加哥大學發展校舍,經過5年的擴建與活化,校舍於上年年底正式啟用。
弧線設計融合環境
「白屋」位於摩星嶺域多利道及摩星嶺徑交匯處,被圍牆及佈滿尖刺的鐵絲網圍封起來,殘舊破落的建築群,再加上摩星嶺流傳的鬼怪傳說,令「白屋」充滿神秘感。不過,自「白屋」被活化後,這座神秘的建築得以重見天日。當年,「白屋」並沒有特定門牌號碼,活化後,它有了一個正式地址--域多利道168號。整個校園由「絲帶型」的嶄新教學樓及活化後的「白屋」建築群組成,A座及B座主要用作學生休息室及教室,B座副樓則化身文物展示中心,向大眾講述摩星嶺遺址的前世今生。
「設計校園時,團隊有突破性的想法,希望能把新舊建築融合一起,而非歷史建築與新建築物各自在一角。」負責該項目的保育建築師何心怡(May)說。活化後的「白屋」外觀沒有大變動,為了讓歷史建築不被新建築搶風頭,團隊花了一番心思。「在融合時,新建築與舊建築有些位置特別近,在建築設計的元素裡,新建築有三層,只有一層能通往古蹟校園,連接兩者時,若新建築太高,在比例上會搶了歷史建築。」May說。因此,建築團隊盡量把該層建築的比例縮小,亦採用了弧線的設計元素,對比起直角,更能和周圍的環境、炮台及山勢結合。
標誌性白牆巧改動
說到底,讓新舊建築「各自為政」,也未嘗不可,為了讓新舊融合,團隊可是施展了渾身解數,那麼,新舊融合究竟有何重要?不動一磚一瓦是否就是保育一座歷史建築的最佳方案?「保育並非指不動那座建築物,好的保育,是能讓那座歷史建築繼續走到21、22世紀。同時,我們亦要尊重建築物原本的信息。活化過程中,應能將新元素表現出來,同時又不丟失舊元素,把歷史建築本身的信息帶到另一個世紀,這才是忠實對待歷史的做法。」香港建築師學會古蹟及文物保育委員會主席梁以華說。
因此,制定活化方案時,團隊在天花、地磚甚至標誌性的圍牆,都有深入考慮。「白屋」最為人所知的,是它作為扣押中心的用途,「一個人被困在不足六呎乘四呎的囚室裡面......那個被營友稱為『罐頭』的狹窄囚室,內部設計精心炮製--密封的單人倉,地上只有一塊木板做床,牆角上裝有強力風機,不怕沒有空氣,天花板亦裝有一盞大射燈,不愁黑暗......二十四小時不停地被轟轟隆隆強風和照射燈滋擾,又怎能睡得安穩?身上只有內衣褲,即使是正值炎夏也令人覺得十分寒冷......飯菜是什麼呢?用膠盆送來的『沙穀米』、臭鹹魚仔和半杯茶而已。」
1961年至1990年間,曾有數百名犯人被關押在這不見天日的囚牢中。由於作為羈押犯人之用,因此當年域多利道築起了長長的圍牆,以一牆分隔兩個世界。儘管白牆的用途純粹,但活化時要處理它,倒是開出了一道保育難題。
May坦言,在活化過程中,對於如何改動白牆,甚至是否應要保留白牆,團隊也有過爭論。May表示,設計時,考慮到活化涉及一定程度的改動,關於如何處理白牆,有過不同意見。她續指,要考慮的包括若要開通白牆,其闊度應為多少;亦有意見認為,既然作新校園之用,不如索性把圍牆全部打通。然而,團隊衡量圍牆對於「白屋」的重要性,May表示:「圍牆是『白屋』作為扣押中心的標誌。」最後,除了開通了一個新的「入車口」外,圍牆其他部分得以保留。「即使簡單如一幅白色牆,也要考慮很多元素。」May說。
內裡結構盡量保留
採訪當天,記者先跟隨由香港建築師主辦的「共建活力築蹟」導賞團,和May及項目建築師林曉筠走畢整個校園。走過光潔明亮的新校,轉眼間來到連接新舊校的迴旋處,恍若進入了時光隧道,透過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即見到活化後的古蹟校園。古蹟校園主要由A座、B座、文物展示中心及文物庭院組成。搭乘升降機便來到A座。「歷史建築的元素都盡量保留下來,Block A相對較多裝飾性的東西,它當時是皇家工兵團的軍官食堂,裡面的裝修比其他其餘兩座建築細緻很多。」May說。A座為兩層高建築,在1951至1961年間為皇家工兵團所用,地下主要用作食堂及廚房,至於一樓則有壁爐,估計為非正式聚會場地之用。現時,A座設有一個學生休息室及課室,並保留了壁爐、鋼窗、皇家陸軍工兵橋等代表該歷史時期的標誌性物。
至於A座的後院則作為學生休息之用,休息室以玻璃外牆圍起,頗有現代感。然而,室內卻保留了一幅被打通了的石牆。May解釋,由於活化前的後院面積過小,若要改建,則必須把石牆打通,以騰出更多面積;而新建的休息室,則用玻璃外牆圍起來,團隊特意把部分石牆保留在室內,並把石牆的接口位做得不平均,「讓大家知道以前此處有一幅石牆,不過現在斷開了而已。」室外的齊口與室內的不齊口石牆,既是新舊融合,也收對比之效。
離開A座,穿過現為文物展示中心的B座副樓,則來到B座。B座同為兩層高的建築,在警察政治部使用期間,內裡至少設有12間扣押室。不過,現時B座已改建為兩間教室,昔日的囚室已不復存在。為了活化後不與原本的歷史切割,天花和地板仍然保留昔日的囚室痕跡,「即使需要加裝冷氣或消防設備,亦盡量移到其他位置。」May說。
由獲得政府批地到校園正式啟用,歷時5年。「我之前做過很多項目,其實都會建議考慮清楚改動原有建築是否有必要性。」林曉筠坦言該項目令她難忘。活化後的建築加裝了升降機與冷氣,團隊對此有過審慎考慮。「有人會問為何不用樓梯,若果要使用樓梯,為了符合法例必須加裝扶手。但原本的樓梯有些是石屎的,有些是木的,高度闊度完全不同,變相是拆過再建新的,但這樣就不是原來的建築物了。」即使加裝升降機,團隊也選擇在舊建築外面加裝,盡量不改變內裡的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