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武 時事評論員
美國傳統基金會日前公布,本港連續十五年蟬聯全球最自由的經濟體系,得分更高達90分,進一步拋離主要競爭對手新加坡。相反歐美不少先進國家得分卻錄得倒退,令到本港最自由城市的美名更是當之無愧。然而,連續15年取得最自由城市真的值得港人彈冠相慶嗎?最自由城市的內涵究竟是什麼,香港因此得到了什麼?在現時經濟不景下,維持高的自由度是否有助抵禦金融海嘯,這些都是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
美國傳統基金會的經濟自由度指數,已經發表了15年,香港至今一直保持冠軍,成績得來不易。這個依據阿當.史密斯的理論架構所編制的指數,指出香港在投資、金融自由方面傲視全球,營商、貨幣自由及產權保障方面亦是世界前十名,完全符合指數對於自由城市的要求,難怪以故的貨幣經濟學宗師佛利民過去亦高調讚賞本港的成就。
最自由城市的不足
固然,本港資金、人員自由進出;通訊、交通先進便利;營商方面等優勢,讓本港多年來充分吸納了四方資金人才,逐漸由小漁村發展成今日國際金融中心的規模,成就不容置疑。但同時,自由度高亦為本港的發展帶來妨礙。首先,是過度的自由令到市場出現壟斷,尤其是不少與民生有關的行業,壟斷情況更為嚴重。著名經濟學家奈特在《競爭的倫理》中說過:「最大的謬誤莫過於把自由和自由競爭混為一談」。這個說法完全可套用在本港社會,本港自由確實是自由,但不代表市場有足夠的競爭,電力等民生有關的市場大多處於壟斷狀態,但多年來政府的不聞不問,過去本港開放電訊市場的成效雖然有目共睹,但政府不敢再跨雷池半步,令到自由成為壟斷的最好藉口。
其二是自由讓政府缺乏大視野,缺乏前瞻性的規劃方向。過去港英時期,由於是借來的時間、借來的地方,政府不會主動規劃未來,尚可理解。但回歸之後,港人治港,前任特首董建華雖然作出不少鴻圖大計,但大多失敗告終,其中固然與思慮不同、執行不力有關,但政府不少官員仍然死抱「積極不干預」思想,抗拒任何的長遠規劃,坐待時機,卻是令到本港社會愈趨短視的一個原因,由於政府缺乏未來發展藍圖,港人自然專注於炒樓炒股,牛市日進千金,金融海嘯爆發,一切立時化為烏有。由於政府經常強調本港是最自由城市,變相是讓政府將規劃長遠的責任推開,令本港至今仍未找到推動經濟轉型的火車頭,而只是死守著最自由城市的虛銜。
各國競相干預市場
自金融海嘯襲來後,各國政府莫不大手干預市場,英國首相白高敦更直接注資入股銀行,變相將銀行國有化,以免金融市場崩塌,這種「離經叛道」的行為反為他贏得救市英雄的稱號,全世界最先進的國家美國先以公帑買入問題資產,再源源不絕的注資各金融機構,聯儲局主席伯南克覺今是而昨非,忘記了其通脹預期的理論,大手減息印鈔票,免卻美國經濟沒頂之災。這些政府干預行為都是西方主流的自由經濟學所深惡痛絕,但各國政府為應對這場百年一遇的海嘯,都紛紛放棄陳規,積極伸出有形之手,為市場撥亂反正。
這亦解釋了何以今年本港的自由度進一步拋離競爭對手,就是因為各國都採取積極經濟政策,拯救經濟,政府介入增多,自由度指數自然相繼下降,但問題是何以本港的自由度仍然是一枝獨秀,是金融海嘯與我們無關,還是政府認為經濟自由足以帶領本港渡過困難,當然這些都是否定的。市民經常批評的是政府缺乏大動作刺激經濟,是做得太少,不是做得太多,是希望政府多作干預,而不是維護什麼自由城市桂冠。01年諾貝爾經濟學得主史迪格里茲(Joseph E.Stiglitz)指出,金融海嘯正徹底改變自由市場的觀點,目前經濟危機表明,市場無法自行運作良好。是的,全世界也在變了,香港卻沒有變,仍是過往的一套,如何應對海嘯,迎接未來,這問題值得各界一起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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