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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蘿絲在台上激動發言:「在這個國家,要獲獎即如走顛簸的道路,這樣說可能有點虛偽,但可以贏得獎項,總是好的。」
文:張 燦 圖:網上圖片
柑橘文學獎(Orange Prize for Fiction)的使命是提倡女性書寫,將遭受埋沒的「才女」們帶到讀者眼前。它的成立曾經引發不少爭議,也震撼了整個文學界。雖然很多人仍然認為此獎項反而是對女性的歧視和限制,但是十三年來的鋒芒無疑已見證,這個獎項是世界文壇當中極重要的產物,同時亦創造了一段段女性書寫的傳奇。
從名不見經傳到炙手可熱
現在談女性如何在文壇中被消音,似乎是要被「扔石子」的老舊話題,不過,從柑橘獎的歷史中,也想到了三個值得一提的例子:
1997年,安.麥可士(Anne Michaels)歷盡心血,用10年創作完成《漂泊手記》(Fugitive Pieces Bloomsbury)。但作品出版之後,銷量低於1000本,甚至連一篇書評都沒有;到了1997年,獲得柑橘文學獎成為了她寫作生涯中的轉捩點。所謂「一登龍門,身價百倍」,原本無人問津的,一下子闖入了各大暢銷排行榜,全球售出1500萬冊,成為大賣之作,這是麥可士從來沒有想過的。
相同的情況也發生在03年及05年的得主身上:2003年,瑪丁(Valerie Martin)以抨擊黑奴制度為題材寫下了《財產》(Property)。她有很久的寫作年期,不過在文學界中一直寂寂無名,甚至其作品觸及了向來備受關注的黑人議題,依然受到忽略,直至03年摘得柑橘獎桂冠之後,法國出版商立即主動聯絡,甚至令她在法國也奪得文學大獎;同樣,絲薇佛(Lionel Shriver)一直是個鮮為人知的多產寫手,她初試啼聲,寫下了長篇《凱文怎麼了?》(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完稿後卻被30家出版社拒絕出版。幾經周轉,她終於獲得小型獨立出版社Serpent’s Tail的青睞,更獲得了05年柑橘獎。過後,讀者群才紛紛驚嘆,原來這部小說探討的正是世界關注的校園槍殺事件。
得獎前後,兩個世界,這正好為這個問題──「為什麼需要柑橘獎?」──提出了一個堅實的答案。
初生之犢 也可非同凡響
到了今年,柑橘獎已踏入第十四個年頭,相關的討論亦似乎愈來愈豐富,就以寫作新手安娜.維斯卡波爾(Ann Weisgarber)為例,她就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2005年,在柑橘獎成立十周年之際,大會加入了柑橘甲際新人獎(The Orange Award for new writing);今年三位入圍新人獎的作家分別是法蘭西斯卡.凱(Francesca Kay)、穆南怡(Nami Mun)以及安娜.維斯卡波爾(Ann Weisgarber),她們的代表作品分別是《等量靜止》(An equal stillness)、《迷失在遠方》(Miles from nowhere)和《瑞吉兒.杜普里的私人歷史》(Personal History of Rachel Dupree)。
就此三部作品,評委會主席曾說:「今年新人的水準極高,她們的作品給我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這句評語驟眼看來不過是客套之說,但對於今年的安娜來說,意義特別深刻。
雖然並未能入圍複賽,但是安娜不但憑她的《瑞吉兒.杜普里的私人歷史》入選新人獎,更入圍了代表最高殊榮的柑橘文學獎;在此之前,雖然也有同時獲得兩項提名的例子,但十分稀罕,而且她的寫作年齡還是相當輕。
更值得注意的,在這本小說出版以後,出版商都以「難以引起討論」為由拒絕為其出版,後成功挺進柑橘獎的兩項入圍名單。
《瑞吉兒.杜普里的私人歷史》是安娜用了7年時間,在南達科他州露營的經歷下,嘔心瀝血之作。可是多數出版商卻以「難以引發聲音」為由,拒絕為她出書。
出版商的冷淡反應最初令她覺得,自己的小說並未完全準備好。於是她反覆的修改、不斷嘗試,使這部小說終於面世了;令人為之神往的,更是這部一度被視為「難以引發聲音」的作品,最終竟能為安娜帶來兩項提名,這對於第一次出書的作家來說,已是最大的肯定。
另一人生大跳躍
候選新人獎中的另一人,41歲的韓裔美藉女作家穆南怡(Nami Mun)也踏出了不同凡響的一步。《迷失在遠方》實為她對自己過往痛苦生活的寫照。故事由上世紀80年代一直寫到當下,近三十年的時間跨度,記錄了一個韓國移民在紐約的邊緣生活。
8歲移民美國,現居芝加哥,穆南怡做過普通的餐廳服務員,在半工讀的困境下堅持完成伯克萊大學(Berkeley)的英國文學學士學位。
「我當時還未成年,但為了工作,我15歲時便當雞尾酒女招待。曾經有兩個年輕的食客押賭注問我一個簡單的數學理論題,我很自卑,因為我完全不知道答案。」
「因為我是亞裔,他們賭的並不因為我的服務員身份,而是我的膚色和國籍。當時我很生氣,因此註冊並攻讀大學學位。」
終於,在20世紀80年代,她掙脫了父親的束縛,生活在社會工作的邊緣。十多歲起,她便當起雞尾酒女招待,後來還幹過不少臨時的工作,比如做過舞女、攝影記者以及調查員等。
亞裔女性,在社會上多重的邊緣身份,直至如今,穆南怡仍常常需要尋找臨時居所,不管是公共車站、公園的長椅還是廢棄的建築物。說她命途多舛?可是憑藉渴求知識的心靈與堅毅的志氣,她可能跳躍至今年的小說獲獎者,奇跡永遠在發生,不是麼?
從柑橘獎中苦盡甘來
記得是2008年獎項得主蘿絲.崔梅(Rose Tremain)在頒獎台曾經說過:「我從未想像這一刻,但是真的來了。我感到非常激動。」那時候,剛捧上柑橘文學獎的她,可算是在文學路上守得雲開見月明,但究竟是獎項令她的人生變得豐富,還是她的努力造就了如此的一份榮耀?
這大概很難說準。雖說現在的世界未必仍是由男性主導,但在依然有受傳統影響的文學獎項中,女性似乎依然欠缺足夠的機會──難怪剛當上的桂冠詩人的達菲(Carol Ann Duffy)就被不同階層的女性視作莫大的鼓舞,因為她倆就如文學界中的奧巴馬,象徵了變的可能。
柑橘獎大概就為眾多的「她」帶來了變的契機,不論是文壇上的新知舊雨,甚或在老舊東方主義下的「邊緣」作者,只要耐心裝備,靜候時機迸發,就能寫出一個又一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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