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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振龍
網友自發評選的「新中國60年10本最差的書」近日揭曉，金庸、瓊瑤、徐靜蕾等一批名人、明星的作品紛紛「中招」，著名作家柏楊、王朔，著名電視主持人趙忠祥，著名電影導演馮小剛都各有一部作品入選「10本最差的書」。（10月14日《廣州日報》）
據稱，排名榜首的是金庸的《鹿鼎記》，投票的網友廣泛認為妓院長大的小無賴韋小寶居然「全國通吃」、左右逢源、妻妾成群，分明有「歌頌流氓手段和一夫多妻」的嫌疑。而瓊瑤的《窗外》緊隨其後，投票網友認為《窗外》滋生了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師生不倫戀」的不良風氣。徐靜蕾的博客書《老徐的博客》位列第三名，被認為是一本「流水賬垃圾書」。80後作家郭敬明被判抄襲的《夢裡花落知多少》名列第十，被網友認為是「史上最不具備原創精神的作品」。
如果這裡所謂的「網友」不是在蓄意「惡搞」圖個樂子的話，顯然，稱之為「沒文化」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知柏楊、王朔、趙忠祥、馮小剛的「書」是什麼，不論。而徐靜蕾「流水賬垃圾書」《老徐的博客》，郭敬明「史上最不具備原創精神的作品」《夢裡花落知多少》是否真就差到了「最」的地步，不妨先存疑。但可以肯定的是，稍微長點腦細胞的人都不會從《鹿鼎記》中讀出「歌頌流氓手段和一夫多妻」的嫌疑，和把《窗外》視為滋生了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師生不倫戀」不良風氣的罪魁禍首。相反，作為金庸的「封筆之作」，前者寄托著「金大俠」對自身舊有武俠創作的反思，塑造出了「韋小寶」這個奇特的「俠客」形象，解構了僵硬的「俠義精神」而將之推向世俗的土壤與人性、人情的通靈圓潤，當定義為金庸作品和武俠著作史上一部具備典範意義的作品，對其後的武俠寫作實有深遠的影響。後者則是瓊瑤最重要的早期作品之一，於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第一次公開地將「師生戀」作為寫作的對象，以驚心動魄的「自傳性」為筆觸切口，觸及到了情感的社會道德禁區以及「人作為感情動物」的痛苦與掙扎，賦予之審美的關照和悲憫。平心而論，應該說是當代文學史上最有價值的文學作品之一。
當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歪者見歪，尤其對於擅長以「道德鬥雞眼」審視全世界乃至是文學虛構世界的國人而言，就認為《鹿鼎記》惡化了社會風氣、《窗外》教唆了「師生不倫」，就像曾有不少評家之流堅定地認為賈平凹本人就是《廢都》裡放蕩的「莊之蝶」，民間情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直到今天儒棍「歌頌后妃之德」的解讀仍為正宗一樣，也是叫人沒有辦法的事情，而只能再次驚歎於「無知者無畏」。然而，何至於如此地無知，如此地無畏呢？
想問妄評「新中國60年10本最差的書」者，知道60年以來有過那些書嗎？最起碼，知道這60年書寫過程中有過一個亢奮的年代名諱「高大全」嗎？可以肯定地說，即使「垃圾」如《老徐的博客》、「抄襲」如《夢裡花落知多少》，柏楊、王朔用腳趾頭寫作，趙忠祥、馮小剛把「茅廁」作為其作品，也不會比「高大全」年代汗牛充棟的「樣板書」們差到哪裡去。這一點，任何一個略知本國創作史常識，或只是耳聞過「文革浩劫」的時人都不難理解。至於都是誰寫了什麼東西，不多評。感興趣者，可以去舊書攤、廢品收購站淘，稍像樣子的圖書館恐怕都不會留有那種「垃圾存貨」了，除非堆在樣本庫房裡充數量。
概言之，不管披不披網友的時尚馬甲，咱還是先老老實實地長點文化吧，至少別一張口就沒文化得超級離譜？抑或這沒文化的「新中國60年10本最差的書」，本身就純屬一部奇差無比耐人尋味的社會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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