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國森
中國內地曾有學者指出，歷屆所謂「高考狀元」雖在公開試中考得高分，卻不見得是日後學業成績的保證，還說不少「狀元」在幾年後都銷聲匿跡，呼籲傳媒和社會大眾不要再瞎起哄。實情是高考取得好成績，只確保可得大學取錄，所謂狀元，頂多是選校選系時較為優先而已，怎能與科舉時代考得功名相比？甚至曾有「高考狀元」因為不能適應大學的生活方式和學習環境，未能完成本科課程，半途而廢。
舊日的狀元地位有多高？那得從鄉試說起，鄉試其實是省級公開試，三年一考，一般在省會舉行，但有少數省份的學子要跑到鄰省應考。例如清代甘肅考生向來都要到陝西省會西安應考，同治年間陝甘總督左宗棠奏請兩省分闈，到了光緒元年才免去甘肅考生奔波之苦。鄉試的第一名是解元，明代大畫家唐寅唐伯虎就中過解元。鄉試中式就得到舉人的資格，窮書生一旦中舉，可以說從此斬斷了窮根，《儒林外史》裡面范進中舉一節，香港許多中學生都讀過。有錢人中舉，就有魚肉鄉民的能力，魯迅名著《阿Q正傳》中的趙舉人即屬此類。香港的「會考狀元」，能有這種即時回報嗎？只是較容易得獎學金。
舉人有資格參加在京師禮部辦的會試，中式者成為貢士，第一名稱會元。貢士都有資格參加翌年舉行的殿試，由皇帝擬題和欽點名次。因為殿試人人過關，會試中式之後，除非急病死亡，否則差不多肯定可以成為進士。所以科舉制度之下，考生的資格正式只分秀才、舉人、進士三大級別。
殿試一甲三名，分別是狀元、榜眼、探花。清制狀元授職翰林院修撰，官從六品；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官正七品，所以考第二和考第三完全沒有分別，六七品只屬中下級的官員，但「三鼎甲」日後升遷可能更容易。而殿試考獲二甲、三甲的進士，亦有機會入翰林院。這跟小說戲曲中常見「落難書生中狀元」的情節大相徑庭，新科狀元爺出任甚麼「八府巡按」、回鄉剪惡除奸的故事也不可能實現。不過無論如何，帝制時代的狀元、榜眼、探花即時授官，其他進士亦得到做官的資格。不能入翰林的進士，如清代著名文學家龔自珍，雖一世仕途蹭蹬，也當過六七品之間的官，大概相當於今天國務院一個司的副司長。
香港的「會考狀元」、「高考狀元」都不具備當官的資格，反而不及政務官考試那麼直接。香港一個高級政務官大概抵得上清代一個七品地方官吧。
今天中國的高考當然連會試、鄉試也萬萬及不上，只能與更低一級的「童試」看齊。童試中式的是生員，俗稱秀才，有資格入府學、縣學讀書，成績好的叫廩生，可得政府生活津貼。那麼該說：「高考狀元是廩生」，庶幾近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