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湘琨博士 亞洲知識管理學院
這次歐債危機,對中國既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機遇。中歐協作對抗危機,首先歐盟應確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其次要放寬對華高科技出口限制。中國援歐必須是互惠互利的,必須在雙贏的平台上進行。
似乎很少有人意識到,資本主義的信用制度是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主要原因。
國債券又稱「主權債券」,它無須黃金保證,也不用資產擔保,只是靠信用制度來支持,並以人民的未來稅收作為利息支付。持有國債券並不是持有實物資產,例如黃金,白銀、石油等,而是持有一種「虛擬價值」的權益。所以,國債券是一種「虛擬資本」,在「信用膨脹」時,「虛擬資本」是以倍數地增值及複製。當「信用恐慌」時,「虛擬資本」的價格便會暴跌,從而引發金融危機。
缺乏監管以致債台高築
「歐豬五國」(希臘、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愛爾蘭)在加入歐元區後,就可以享有AAA的信用評級,並且能夠以極低的借貸成本發行國債,以支持其消費、社會褔利及行政開支等,從而產生龐大的財政赤字。政府發行債券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歐盟只是貨幣共盟,成員國的舉債也沒有中央機構的監管,因而誘使它們濫發債券以致債台高築。
1999年歐元區成立以後,歐盟的許多國家都不斷發行國債券,並進入一個借新債還舊債的惡性循環,而新債只能夠由「有剩餘儲蓄」的國家來購買,例如「金磚四國」(中國、印度、巴西、俄羅斯)。一旦新債無人問津,國家的財政就會破產,國債違約就會發生。
歐洲主權債務的惡火,是從希臘開始燃燒。2009年11月,希臘財政部長宣佈,其年度財政赤字是GDP的13.7%,而不是舊政府所預測的3%,標準普爾評級機構把希債評級下調至「垃圾級」,使希臘政府無法通過發行新債還舊債,財政陷入困境,於是向歐盟委員會求助,歐債危機從而開始爆發。
歐債危機已到泥足深陷的地步,「歐豬五國」的國債已經超過GDP的120%,而希臘更高達160%,歐盟領袖企圖力挽狂瀾,趕在G20高峰會前達成協議,為希臘削債五成,並提出透過槓桿方式,把「歐洲金融穩定基金」(EFSF)擴大規模至1萬億歐元,同時設立「特殊投資項目工具」(SPIV),向「金磚四國」集資,推銷債券。德國總理默克爾直言,G20沒有多少國家承諾願意向EFSF的基金注資。
金磚四國施援 應增加金融話語權
「金磚四國」經過商議後,傾向支持以「國際貨幣基金會」(IMF)作為融資平台,以擴大IMF的「特別提款權」(Special Drawing Rights,簡稱SDR)作為注資的基礎,由歐盟運用自己的SDR換取應急資金,而中國將會是IMF增加彈藥的關鍵角色,條件是IMF要承諾進行改革。「特別提款權」(SDR)又稱為「紙黃金」,因為它的功能就像黃金一樣,可以作為國際儲備,以支付國際收支逆差及償還債務,但它只是一種記帳單位,不是真正的流通貨幣。SDR是按照基金份額而進行分配,而基金份額主要是由美國、日本、歐洲等先進國家所操控,因此,美國的SDR最多,其次是日本、德國及法國,而急需資金的發展中國家分得最少。
「金磚四國」的領袖不是傻瓜,既然要出資就要考慮信貸風險,其次就是要商談條件。
在解救歐債危機的方案中,銀行及私人投資者要被迫削減希債一半,已充分暴露了投資者將來購買歐債,隨時要面對「道德風險」問題。因此「金磚四國」就否定直接注資EFSF,而是準備通過IMF援助歐洲,條件是IMF承諾進行改革,增加它們在IMF的SDR份額。
在G20召開前,法國總統薩科齊(Nicloas Sarkozy) 曾表示,人民幣應該被納入SDR。不過,美國財政部長蓋特納(Timothy F. Geithner) 表示:「靈活的匯率體系和資本自由流動,是任何貨幣加入SDR都必須滿足的兩個條件。」
目前,SDR的價值是由美元(45%)、歐元(29%)、日圓(15%)及英鎊(11%)的一籃子貨幣加權後而計算出來的。SDR最初發行時,每一單位等於0.888克黃金,與當時的美元等值。但是,隨著美元的不斷貶值,SDR的每一單位已上升到1.46美元左右。
隨著美國濫發鈔票,新興市場對美元就有切膚之痛。所以,IMF的改革方向之一,就是把中國,俄羅斯、印度及巴西的貨幣納入SDR的一籃子計算中,此舉可避免美元及歐元的大幅波動而蒙受匯率的風險。如果SDR不是流通貨幣,而只是一種記帳單位,就不需要自由浮動,也不需要過多的全球流動,只要按照SDR比重滿足國際貿易的支付需求就足夠了。
歐債危機對中國挑戰機遇並存
G20的高峰會,既是一種合作機制,也是一個博弈舞台。所以,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在會上指出, 國際社會應認真總結金融危機的教訓,在各方利益充分協商的基礎上,以全面性、均衡性、漸進性及實效性,推動國際金融體系改革。
「金磚四國」已經有充足的「剩餘儲蓄」,以購買歐美的國債,特別是中國擁有高達3.2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由於歐洲是中國第一大貿易夥伴,中國援歐也是互惠互利的,卻必須要在雙贏的平台上進行。這次歐債危機,對中國既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機遇。
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傅瑩並未關閉中歐協作對抗危機的大門,而是提出:一)歐盟確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二)希望歐盟放寬對華高科技出口限制。
除此以外,中國已聯同「金磚三國」推動IMF的改革,提升它們在IMF的「話語權」。最近,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對到訪的IMF總裁拉加德表示,「金磚四國」已經準備好通過IMF援助歐洲,但前提是IMF承諾進行改革,並強調這是「金磚四國」的共同立場。G20高峰會的公佈中,首次明確了IMF的SDR改革時間表,並同意建立更具代表性、均衡性和實效性的國際貨幣體系,反映「金磚四國」的力量不可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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