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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與蜜蜂。網上圖片
王江鵬
從前,讀古人的詩句,從溫柔敦厚的《詩三百》,歷漢魏樂府,下及唐宋詩詞。總是奇怪為甚麼故鄉在他們的筆下是那般悵然與熾熱。等到後來,自己也東出潼關,離開了少長於斯的八百里秦川,求學異地。才曉得,故鄉,原來是那麼一個令人感到溫馨的詞語。無論你走了多麼遠多麼久,在你的心底裡總會有那麼一方淨土留予你最適心的憩息。你會在某年某月某個他鄉,不經意間被某個東西觸動,然後默立良久。在一片濃蔭下,遙想那些鮮活在記憶中有關故鄉的意象。
在初夏時節,望著簾外扶風的弱柳,葳蕤的花木,突然想起了故鄉。此時此刻,故鄉該會是怎樣一幅景象呢?少時常常映入眼簾的油菜花,此際是否已然開放呢?想起故鄉盛開在初夏的那大片大片的炫人心目俱喜的金黃色的油菜花。偶爾有陣微風拂過,登時株株油菜便花枝招展的舞在夏日的田野裡。少時的自己,時常跟在同村一群大不了自己幾歲的大孩子後面,學著用紙張如何疊成一副紙夾子。夾子的如筒狀分別套在大拇指及並起的食指和中指間。站在繁花似錦,宛如一汪金黃色的湖水的油菜田畔,向著那些枝條舒展的油菜梢頭,屏住呼吸靜靜地盯著一隻隻如同朵隱隱的霧一般的蜜蜂的翅膀,在它們安靜地啜著花心的花粉時,冷不丁地用手中的紙夾子敏捷卻又恰到好處地夾住,然後放在隨身攜帶的小瓶子裡。那時的我們,尚不知道,蜜蜂之於油菜花成長的重要性。只是在我們年少的眼中覺得一切是那麼好奇與好玩,成為充斥著些許貧困和閉塞的童年之中最為美好的回憶了。
童年最深的印象便是一群乳臭未乾的鄉下毛孩子,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立在油菜田邊小心翼翼地伺機捉著一隻隻嗡嗡飛舞的蜜蜂。偶爾用力過猛,逮住蜜蜂時才發現已被自己不小心弄死了。那時節,便會一個人懊喪不已的佇立良久。有時,一不留神便被惹惱了的蜜蜂狠狠地螫上一口,這時,便會一大夥孩子嘰嘰喳喳地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時常是聽從了大孩子的建議,尋一樹尚泛著青色的柿子,摘下一個來,咬掉小小的一塊,將留著齒印且淌著汁的柿子迅速地敷在被蜜蜂叮過處,這時才常常舒下一口氣來,彷彿在按規章操作完了這一切流程後,被螫處便會減輕了許多疼痛似的。
待到周末與母親通電話時,和母親談及此事。母親笑著說道:「傻孩子,現在才幾月份?離油菜開花還有一個多月呢。」在和母親絮絮叨叨地嘮了許多家長裡短之後,掛了電話。一個人靜靜地漫步於夏日的星空下。原來,思鄉猶如一種病。一種悄悄地潛伏在你腦海深處的疾病。時不時的從腦海中冒出,一個個和故鄉有關的意象只是在提醒著托身他方的遊子,常回家看看。看看那兒的一草一木,以及關於故鄉的記憶。在舉頭仰望那滿天星斗時,還固執的念念不忘著故鄉,遙想著有關於童年的一切一切,遙想著故鄉遍地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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