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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書練
演員說拍他的電影很累，因為劇本常常修改，拍攝時間也超出預期，但他們都樂意接他的戲；影迷說看他的電影也很累，因為節奏慢、情節散，看不懂，但仍然走入戲院；投資者責他拍片常超出預算，叫好不叫座，但繼續有人投資……這就夠了。
難得的是，王家衛大師每一部作品都受期待，也受注目，常被品評，也常受批評。作為一位導演，我想，也已足夠了。又不是為了宣傳說教，何必非弄清楚不可，更不必理會人們接不接受。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亦然，不需要看得懂這個人，只要能感受到這顆心。
其實，看電影可以是一種消閒娛樂，也可以是一種藝術欣賞。消閒當然就是為了尋開心，感覺舒服，已足夠。藝術品亦然，視覺饗宴重要是感覺愉悅，又有所頓悟，也已足夠，明不明白，也不重要。
看電影不同於看電視劇，後者是一種雅俗共賞的娛樂，是驅逐孤獨的安慰劑；前者恰恰相反，它為你創造一個靜謐的黑暗空間，讓你體驗真正的孤獨，只要真的投入身心，會感覺孤而不寡，寡中見眾。因為電影的魅力不在她的敘述性，而是她營造出來的氛圍，這種氛圍令人感受到愛——兩個小時的愛，以及兩個小時的快樂，然後走出黑暗，帶著笑容，迎接另一個明朗的天。
看波蘭斯基的電影，有多少人看得懂？或者說有多少人有耐性去懂它／他，但它／他還是有自己的粉絲，看不懂卻反覆看的忠實粉絲。
王家衛大概也不希望觀眾看懂他，藏在墨鏡後的他給你要留下一點想像的空間，甚至一點點遺憾，令你去把它圓滿，就像人生，你永遠都看不透，才充滿很多的可能。
看懂了，就不再回味；明白了，就不會再來。這當中，還包括了梁朝偉那雙曖昧的眼神。否則，風格消失了，大師也會隨之而去了。幸好，「一代宗師」還在，在夜裡，久別再重逢，念念不忘，有裡子，也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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