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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山人相片難尋,僅得此圖。 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研究我是山人多年,苦尋他的生平資料,迄今只得兩份,一是料刊於五○年初《小說精華》第三期(缺出版日期)、非小說家寫的〈我是山人——陳勁〉;另一份是我是山人為他的技擊處女作《三德和尚三探西禪寺》成書時所寫的〈自序〉。從非小說家的文章,可見我是山人的簡略生平和旨趣;從〈自序〉中,可見我是山人堅持以三及第從事創作的原因,和他的抱負。
將這兩篇文字和我是山人的作品比對,當可勾勒出他一副面貌。在三、四、五十年代,撰技擊小說和少林故事的作家,大不乏人,如鄧羽公、朱愚齋、崆峒、萃文樓主、禪山人等,以作品之多和成績而論,我是山人最為優秀。
據非小說家說,我是山人原名陳勁,祖籍新會,友儕多呼他為陳魯勁。初在鄉中以教書為業,課餘投稿廣州的《公評報》,獲編輯稱許,遂棄教鞭,轉職報界。抗戰烽火一起,投身中華救護隊,可見他的愛國情志。直至廣州淪陷,才撤至香港,勝利後回穗主編《廣東七十二行商報》,首以我是山人的筆名撰《三德和尚三探西禪寺》,一炮而紅。自此開始他的「技擊生涯」。大陸易手後,重來香港,筆耕不輟,聲名益響,六十年代棄世,生年不詳。
綜觀我是山人的生平和作品,他的「優秀」,是在於國族認同。他撰《三德和尚》的本意,在〈自序〉說得明明白白:
「或問是書何以與萬年青所敘少林事跡相逕庭者,山人不能不有所言矣。萬年青作者為清代時人,而少林又為反清復明之人物,清廷所謂為大逆不道,若照事直書,則在清代文網秋荼之際,其不如金聖嘆之罹文字獄者幾希,是以作者不能不歪曲事實。」
《萬年青》一線敘乾隆下江南的事跡,另線為剿滅少林的故事,我是山人為此積極平反,重寫少林故事。《三德和尚》開篇,即述廣州惠愛街旗人之可惡:
「該街為旗籍人聚居之所,於時旗籍人勢力大盛,專致漢人作對。惠愛街內有旗籍拳師白飛龍,曾任黃旗軍統領,設館於惠愛街,門徒均為旗籍人,若輩平日恃強欺弱,在白飛龍門下學得兩三道花拳繡腿,更加如虎添翼,稍一不合,便輒拳頭相向,附近居民畏之若虎。」
當時也,三德和尚未出家,俗名劉裕德,曾習武,對這一現象早懷不滿。一日,見一小孩子仆倒,上前扶起,竟被一眾旗人誣指推倒小孩,一聲喝打,將劉裕德包圍,於是一場滿漢大戰展開;劉裕德擊倒白飛龍後,備受黃旗軍百數十人追殺,再而打死副統帥,殺出重圍,逃亡福建,入了少林寺,拜至善為師,出家做了和尚。其後的作品,迭見與旗人武師爭鬥。
我是山人的敘事策略是滿漢不兩立。少林寺諸人「以發揚少林派武術標榜,實則陰行反清復明之志」,而與之相抗的武當派上下人物,俱是「清虜之走狗」,這些「走狗」,隱喻抗戰時的「漢奸」。其後,我是山人的作品中,如《佛山贊先生》、《洪熙官三建少林寺》等作品,都貫串了這種國族意識和認同,因此,我是山人寫的小說,決非為稻粱謀那末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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