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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情侶」回家過年似乎也成了一種潮流。 網上圖片
馬承鈞
又到「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丈更新」之時，回家過年成為天下炎黃子孫「同一首歌」。雖然高鐵開通、民航加班、客車增量，蛇年「春運」的客流之大、購票之難、考驗之嚴峻依然再創新高。
卻有一個族群，並非為車票作難，而是為帶誰回家發愁。
我有位寧波老鄉吳先生，是上海某研究院資深專家，夫人是聲樂教授，獨生女小娣十年前本科畢業，來鄭州某高校任教。這小娣天生麗質收入又豐，還考上影視學博士，可謂典型的「白富美」了。由於條件出眾，追求者幾欲「井噴」，但小娣眼界更高，不願早早成家，如此年復一年高不成低不就，一轉眼過了而立之年，還沒找到心儀的「白馬王子」。在上海的父母坐不住了，擔心寶貝女兒成了「剩女」！去年春節前，老吳夫婦給女兒下了最後通牒：今年過年必須帶男友回家，年內務必完婚！
這下小娣急了，一想自己已經三十有三，同齡人大都生兒育女，真的不敢再等了；想想父母已年過七旬，不能再讓二老為自己終身大事發愁啦！小娣左思右想，忽然心血來潮，搜尋婚戀網，期望覓得一位「高富帥」男友。卻被一則「成功男士徵女友回家過年」帖子拽住眼球：此人自稱武漢某銀行行長，38歲，有寶馬豪宅，因工作繁忙至今未婚，擋不住四川老家父母所逼，「願出高薪徵集臨時女友回家應急」云云。
小娣曾隱約聞知這種事，此番方如夢大醒，原來「徵友回家」竟是一種「感情買賣」，原本純美無暇的愛情被荒誕的銅臭玷污了！而且跟「男友」回的是他四川老家而非自己上海的家，再說，那「男友」人品如何？如果與他作伴到家後怎麼住？誰敢保證他不會對她非禮？想到這裡，心慌意亂的小娣當即關了電腦，淚水隨之簌簌而下……春節時小娣並沒回上海，騙父母與新交男友去海南旅遊了，自己卻跑到寧波去會閨蜜，請她們幫自己出謀獻策……
我把小娣的事轉告文友老趙，趙君淡淡一笑，說這種事不稀罕了，給我講了一個更加雷人的故事。
故事主角S是鄭州某房地產公司部門經理，大專畢業，在城市打拚十來年，一貫任勞任怨業績突出，也算企業白領了。老家在大別山腹地的英山縣貧困山區，一個智障的弟弟與年邁多病的父母相依為命。這樣的家境，使他38歲還沒有女朋友。老母親年年催月月問，弄得S好生無奈，每到春節更成了他最難逾越的一個「坎兒」。
前些年一到臘月，S就以公司加班、過年不休息為由搪塞過去，給家裡多寄些錢算躲過一「劫」。但這也不能長久，總不能年年加班不回家吧？房地產公司春節也放假呀，誰家大過年的去買房子呢？眼看騙不過去了，S只好想出新花樣蒙老人。譬如，說已經找到女友了，不過人家姑娘家沒過門不想來家；女友過年要回東北看父母，明年一定帶她回家等等。但這「善意的謊言」也難以長久，去年一進臘月，老爸老媽就喊出狠話，說過年再不領對象回家就來鄭州找他！S為此輾轉反側食不甘味，被逼無奈，忽然想到「租友回家」的事，一咬牙就「豁出去」了：
經熟人牽線，S在一家網店發了「租女友回家」帖子，立即有個叫「月季」的女子響應，自願給他當「對象」回家過年。兩人一拍即合，約定第二天見面，並達成如下協議：來回路途兩天，在S家住7天，共9天。每天1000元，外加服裝費1000元，共計一萬元。其間一切開銷由S支付，月季應陪S父母聊天，幹些洗碗、洗衣等家務勞動，所收的紅包歸她所有。因尚未正式「完婚」，兩人分床而住。協議還規定見面時S先付1000元訂金，月季將身份證押給男方。
翌日，S與「月季」在網店門前見了面。只見此女長得粗粗胖胖皮膚黝黑，與「月季」之名相差甚遠。她倒挺大方，逕直向S伸出手來，還想挽他胳膊。S嚇得倒退一步，忙說：「你別，你別！」月季大嗓門道：「你怕啥耶，咱不是假扮夫妻回家嗎？先演習一下嘛！」S借口公司要開年終會才得以脫身，臨走匆匆將千元訂金給了她，並要了她的身份證。仔細一看，方知這她是河南泌陽人，1972年生，大自己兩歲哩。但事已如此，為了騙騙父母，不便「違約」了。雙方約定臘月二十八啟程回家。
但那次「租友回家」的經歷卻令S大倒苦水啼笑皆非，在老家「月季」竟纏住S要「假戲真做」，弄得S到家第三天就交給她一萬元「租金」提前結束了「合約」……聽罷這故事，我倆相對苦笑，啞口無言。
如今，日趨多元的生活方式已得到社會更多的理解與寬容。據聞「租友」之風不僅流行於京津滬等大都市，也颳到一些小城市；不啻涉及IT界、工商界的白領，也有普通藍領和農民工；不僅有70後、80後，也有90後。據說「租友」擴大了當事人的接觸面，也有「弄假成真」的事例。某地有個20來歲的小伙，每年春節放長假他就幹起自願「出租」的行當，已充當十幾次「男友」，租他的多為30上下的女青年，因為他為人誠實配合默契，有幾個女孩還是他的「回頭客」，去年他已與一位租他的女碩士成親了。
人大當婚天經地義，父母催婚合情合理。可憐天下父母心，用「租友回家」的雷人之舉蒙蔽老人寬慰自己，雖能圖一時之快，卻是紙上談兵畫餅充飢。而且「紙包不住火」，一旦真相大白，這種自欺欺人的烏托邦反會刺痛老人，使親人間變得難堪和失信。租「對象」之舉實在不合中國傳統和國情，提醒那些心急的父母，應該給子女充分的自由和時間，莫要逼他們上演這樣的鬧劇了。從人倫和法律層面講，「租人」的道德缺失和有悖司法也是顯見的。人體和情感怎麼可以「出租」？所謂「租人協議」在理論上是無效的，不受法律保護。
我國法律規定，租賃合同的標的是物品，人絕對不是標的物。可見「租友」與現行法律完全相悖，一旦產生糾紛，雙方的合法權益就無法得到保障。扮演「情侶」偶爾為之「虛晃一槍」或許並不違法，如果屢屢冒充以此為業，就難免有詐騙、「三陪」和賣淫之嫌了。對女性而言，更難保某些人逾越「非誠勿擾」的承諾，極有危及個人安全的隱患。曾聞知有姑娘徵「男友」回家過年，遭遇「引狼入室」「人財兩空」的報道，真乃情何以堪！正是：「租友回家見高堂，喜憂參半心發慌。婚姻本屬純情物，錢人交易為哪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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