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聽香港藝術節「吳懷世與黃家正長笛鋼琴音樂會」,輕鬆愉快地度過一個晚上。
音樂應該是這樣的,我們不一定要澎湃與狂飆,特別當曲目包括巴赫及普羅科菲耶夫的作品,還有法國長笛學派代表塔凡尼爾與高貝爾。樂手們才知道此等樂曲的挑戰與演奏的奧妙;對年輕的樂手來說,演奏此等樂章必須有堅定的自信與控制,如此奏的聽的才會樂在其中。
從選曲到演奏,香港年輕一代的古典音樂人跟中國內地的表現有明顯的區別。後者傾向表現自己技巧的高超,且不甘於平淡,因而愛選難度高、感情表現富於變化的樂曲。那種爭取每一個表演機會以及先聲奪人的雄心,何只於古典音樂,在其他藝術媒介如視覺藝術皆顯而易見。此份雄心勃勃,跟內地的人口、經濟、展示國力的動機以及在競爭激烈中脫穎而出的自覺,關係密切。
我倒喜歡香港古典音樂手的淡定及自得其樂。由羅乃新到吳美樂到李偉安到黃家正等,同樣努力不懈,惟由純熟消化孕育出來的穩重與自信,流露的是一份祥和。去年在紐約曼克頓音樂學院聽李偉安演奏布拉姆斯與舒曼,他是如此盡心地跟他人配合,侍奉的是作品自身,讓上佳的音樂從自己的身體泊泊而出,成就了優雅。這次黃家正的演出,出自同一份信念。家正說不上「安份守己」,但他的鋼琴「分寸」與吳懷世的長笛演奏和諧一致,同樣不急於表現自我,反倒以他們向有的童真與諧趣,結合天份與熟練,使樂章平添真摯。
真喜歡這樣的一場音樂會,它融入了生活,而不是炫耀式的大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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