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輝
二○一三年將盡矣,而在不久之前的十月,無疑已是多事之秋,秋意森嚴,國際藝術界群星隕落,英國雕塑家安東尼卡羅(Anthony Caro , 1924-2013)、美國音樂人、歌手盧里德(Lou Reed, 1942-2013)、美國哲學家、藝術評論家阿瑟丹圖(Arthur C. Danto, 1924-2013)相繼與世長辭。
時間總是最無情的目擊證人,見證着二○一三年十月底秋意深濃,見證着一浪接一浪的國際政治與外交風波,政治與藝術有若兩個世界,活在晚秋的世人該如何自處?該如何在相信與懷疑之間,追尋永不確定的真相?
是的,藝術、文化是一個世界,政治、外交則是另一個世界,兩者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兩者卻好像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在不確定的紛亂中盡可能走近世界的真相--如果真相存在的話,為什麼在走近之時又舉步維艱?這個世界的脾氣愈來愈古怪,比傳說要來卻始終沒來的風暴更難揣摸,也許已沒有多少人會相信藝術和文化了,但政治與外交可信嗎?
整個世界都在互相監視、互相竊聽,藝術和文化的世界似乎要相對簡單一些,人文世界並不是沒有敵人,但有一個大前提:永遠不會與世人為敵,無論靜默或喊叫,也只是要向不公義、荒誕、被扭曲,積非成是的喧囂世界說「不」。
人文主義者都在追尋着一個阿瑟丹圖式的答案:藝術(及文化)已不再是一個長久不變的概念問題,而是不斷擺脫過往追求原創、表述情感的歷史,當中其實也再沒有既定的哲學概念堪可遵從。
在已然逝去的藝術家或思想家的心目中,不存在任何監視或竊聽,因為什麼都可以是藝術,作品既已是公開的秘密,何用監視或竊聽?藝術時刻都在啟發世人如何思考、如何處理自我與外在世界的關係。還是阿瑟丹圖說得好:按照這樣的道理,過去許多不獲主流認可的藝術作品,諸如民俗工藝、街頭創作等,都紛紛與正規藝術作品看齊,在某種意義上,就是解放藝術,讓藝術回復自由--這一點其實也是政治和外交的世界需要好好學習的。
竊聽與被竊聽的世界很紛亂,也許還一如竊聽任務那樣,很緊張,很刺激,但很沉悶。不妨重溫一下近日辭世的藝術家和藝術思想家的簡史,認識一個不那麼為世人所熟知的世界;從安東尼卡羅到盧里德,再到阿瑟丹圖,這些已然逝去的人窮其一生,都可能只想告訴世人,藝術源自民間,那就不必在殿堂供奉,解放藝術,就是讓藝術創作者回到初始的自由自在。
也許,那才是精神上的自我解放,不妨用尼娜凱瑟(Nina Cassian)的詩句來高度概括:「我是一隻噩夢之鳥」,「我離開了這些牆壁」,因為「白天的牛奶已經變酸/我們的舌頭腫脹得像一頭愛責罵的軟體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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