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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易談經:小過卦

2016-08-16

汪雙六

李先生因一位六安的朋友欠他一百萬元債務多年不肯歸還,準備請討債公司前去要債,特地請姚向松先生用《周易》預測一下此舉的吉凶。根據李先生占得的「小過」卦四爻動的卦象,姚向松說:「錢肯定能要到,但必須在戊日午火入墓合出妻財的時候行動,才能成功。」到了戊日的中午,李先生給姚向松打來電話:「我和討債公司的人已到六安,不巧的是,今天正是債主的女兒出嫁的大喜之日,討債公司的人認為這是天賜良機,正好當着眾人的面逼對方還錢。可我認為在他嫁女之日,實在不忍下手。你看看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姚向松說:「小過卦規定『可小事不可大事』、『不宜上宜下』,時間不可錯過,可採取溫和體面的方式。」李先生當即撤回了討債公司的彪形大漢,改請幾個老人在對方公司的老總辦公室裡打了一下午撲克。過了兩天,六安的朋友不僅主動還清了全部債務,還一再深表歉意和謝意。

小過卦專門探討把小事有意辦得超越常規的智慧。卦辭說: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所謂「小事」,是指在國家及個人的嚴肅而重大決策以外的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事務;所謂「小過」,是指把這些事務辦得向超越常規的方向略進一步,這樣做不僅不是過分和越界,反而能把不起眼的小事辦得光彩四射。人們如果在禮待他人時更加恭敬一些,在悼念逝去的親友時更加哀痛一些,在平日用度方面比別人更加節儉一些,雖然不過是些區區小事,但卻能產生一種感化人心、驚世骸俗的作用。小小的過度是一種生活的智慧和藝術,也能逐漸開拓出一條亨通的道路。「小過」的卦形如同飛鳥的叫聲,鳥音只有隨風下墜的命運,再也無法重返雲霄;這就暗示出:小過的智慧不是一種到處通用的普適性原則,它具有宜下不宜上、宜小不宜大的特性和範圍。人們在進行重大決策時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過度與越軌,如果在法律上稍有越軌就會構成知法犯法。小過的原則只是把小事辦得更加精彩的有限的智慧,是一種能夠照亮平凡生活的藝術。

初六、飛鳥以凶。一位資歷很淺的普通職員,自以為擁有更大的後台而必將掌握更大的權力,總感到現有的工作卑瑣而無聊,一再把上司交給的公務完成得極其變樣。對後台勢力的狂熱幻想和迷戀,導致他對工作缺乏基本的尊重,進而遭到崗位的放逐。這正如一隻不安於巢穴的小鳥,巴不得早一天展開萬里鵬程,還沒有練成飛翔的本領,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拋向了藍天。

六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無咎。家庭主婦把一件應該向祖父匯報的家事,卻向不期而遇的祖母作了匯報,這種行為不是對祖父的不敬。作為一位普通民眾,本想直接向國君反映問題,由於暫時沒有條件面見國君,他就近向正在下鄉巡訪的地方官員作了匯報,這也不算是對國君的不忠。只要能便捷、有效地達成根本目的,隨機採取一切靈活、變通的手段在程序上不是過錯。

九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凶。在綱紀廢弛的時代,儘管人們都在大張旗鼓地越軌胡為,都在平安無事地貪污腐敗,唯獨他是一個清操獨守、正直無私的地方官員,但他不能抱有無私者可以無畏的安全自信,因為他在那些結黨營私的同僚眼中是一個自命清高、拒不合作的異類。他即使一身清白,也難以逃脫埋伏在四周虎視眈眈的暗箭。如果他抱着僥倖的心理,屈從並參與這種貪腐的潮流,只要稍有一點越軌行為,立刻就要被打成罪不容誅的腐敗分子。

九四、無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他平日看不起的人如今成了頂頭上司,而那些資深的長者偏又淪為他管轄的部下,出現這種結果不是他本人的意願,而是由於命運的惡作劇。這是一種壓抑難伸且又自身難保的艱難處境,不要妄圖同歪風邪氣一決雌雄,只能穩住自己不能向錯誤的方向越出雷池一步。

六五、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在綱紀疲軟的時代遇上了一位寬仁的統帥,他精心編制的一系列利好的政策,都成了光打雷不下雨的濃雲和欺騙自己也欺騙民眾的一片迷霧。這是由於勢力龐大的官僚機構一味安享權力的樂園,帶頭違犯和操弄法紀,形成了膨脹在天地之間的巨大阻隔層和吸附層。只有把那些少數為害最烈、隱藏最深的頑障連根拔除,才能融解迷霧,讓政策的甘霖重新覆蓋並滋潤大地。

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沒有受到環境的任何壓迫和扭曲,而是由於他手中握有的強權和殺器,導致他敢於摧毀一切與他的嗜好稍有不同的豐富多彩的世界。他的貪慾和野心已經超出了人類忍耐的極限和天地有限的承載,他在給人類家園不斷製造仇恨和災難的同時,也等於把自己變成了一團壯心不已的煙花,竄上雲霄的結果竟然就是為了迅速完成他的自我爆滅,這種爆滅形成的絢麗的景觀,恰恰宣告了歷史的潮流已經不可逆轉地回歸人間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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