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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鴻】《沉思》

2017-04-18

蘇鴻彪

法國曲作家馬斯涅(Jules Massenet )為歌劇《泰伊思》所作的不朽名篇《沉思》,該獨立成章的小提琴獨奏曲,現已成為很多世界著名樂團的保留劇目,彷彿每多聽一次都會有新的感受,確實,不同的演奏者、不同的樂隊指揮都賦予了樂曲不同的內涵,使之樂曲越來越丰韻(其他的樂曲又何嘗不是?)可能是由於偏愛,每每耳邊一響起熟悉的前奏就已經使我俯首洗耳,猶如聆聽聖旨一般,小提琴一介入就把樂曲的主題呈現出來,怎不把聽眾的情緒一下子提到各自理解的「沉思」之中?每一次欣賞完小提琴曲《沉思》總讓我深深陷入回憶之中;所有有關小提琴的往事都令人懷戀,下面我寫的《沉思》文章就是其中一例......

天才朦朦亮,被雨點灑落在玻璃窗上的「刷刷」聲喚醒,推開窗戶,涼風拂面而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遠處,委婉動人的小提琴聲不緊不慢地溢進我的房間,喔,多麼熟悉的旋律,細細一聽,拉的是馬斯涅的《沉思》,這是一首深受所有小提琴家喜愛和推崇的名曲,給了多少小提琴愛好者以藝術的享受。

琴聲慢慢地感染荍琚A沁入了我的心扉,隨蚍皉捷i入主題變奏階段,由於速度的加快,音符如同窗外的雨點一樣,汆入我胸中那汪心湖,頓時漣漪錯向,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緊縮了起來,琴聲為何如此淒涼,如泣如訴。

聽這平穩的運弓,準確的掐音,不會是前兩天在佘山遇見的那個盲女拉的?掂起腳,我拚命朝對面大樓張望,佘山的一幕又出現在我眼前......我拉過多年小提琴,對小提琴情有獨鍾,記得前不久去佘山遊玩,被一波悠揚、委婉的小提琴聲所引領,沿臨山腳下的小徑,一直到上山的台階下一個平台。果然,見一撥人圍在那裡,琴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當我擠進人圈裡時,小提琴已經拉到樂曲的結尾部分了。那是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快速的分弓與雙弦音的結合拉得如此的乾淨利落,令我驚詫不已,一收弓我便情不自禁地隨大家一道鼓起掌來!

這時我才看清原來是個盲女在拉小提琴乞討,她拉得真好!我也與大家一樣,扔下了口袋裡盡有的幾枚硬幣,等她拉下一個曲子。我仔細地端詳了這個琴女,清秀的眉目,薄薄的嘴唇,在向大家鞠躬致謝時,嘴角不斷勉強地向上微微的翹荂A兩眼深凹目無凝光。但是,從她的琴聲裡我看到了她那堅定不屈的神情,看到了她與命運抗爭的勇氣!稍停,琴聲又撩開了我遐想的幕簾。

喔!馬斯涅的《沉思》!琴弓在弦上自信地游弋荂A根據旋律的起伏熟練地變化茩絮q的大小,用嫻熟的演奏技巧及自己內心的獨白來詮釋對樂曲的理解,拉得真不是一般的好,琴聲裡時時流露出一絲絲別樣的情緒;在這如訴如泣的琴聲裡總覺得多了點什麼,淒涼?悲憫?忽然看到她腳旁打開茠熊^盒裡有張白紙歪歪扭扭地寫了幾行字,匆匆一看,原來這盲女本是南京音樂學院附中的高材生,在一場車禍中奪走了她父母的生命,雖然她的生命被搶救了回來,但從此失去了雙眼。現在由姑媽照料,一路乞討到上海,看了不免產生了對她的憐惜,臨走我給了她 50 元,旁邊一個人說了聲:「50 元。」她停了下來,鞠了一個躬:「謝謝!」我應付了一句:「不謝不謝,妳的《沉思》拉得真好。」她又鞠了一個躬:「先生,您懂小提琴!」我悄悄地離開了那個圍場,但馬斯涅的旋律又在我的耳邊響起,一直縈繞荍琲漲梬琚A久久不能散去......窗外的雨仍在下,下個不停,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樣子,淅淅瀝瀝,淅淅瀝瀝......我卻因琴聲和回憶陷入了我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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