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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周恩來的香港情結

2018-03-06
■眾人參觀香港「周恩來與文化名人展」。作者提供■眾人參觀香港「周恩來與文化名人展」。作者提供

馬承鈞

今年3月5日,是周恩來總理120周年誕辰。周恩來一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堪稱公僕楷模萬眾表率。他生前重任在肩夙夜在公,對「東方之珠」香港也一直牽掛於心,直到臨終,香港回歸仍是他一個放不下的心結。

青年時代,胸懷「為中華崛起而奮鬥」的周恩來曾三次踏上香港土地。第一次是1924年9月法國勤工儉學返國途中經停港島,他去香港大學見了天津南開同窗石志仁,目睹米字旗飄揚下的香港,他對老同學說:「將來革命成功了,國家強大了,我們一定收回香港!」兩天後周恩來就離開了。

1927年「八一」南昌起義後,操勞過度的周恩來在廣東患上嚴重瘧疾,高燒昏迷、病情危急。中央派葉挺、聶榮臻與當地黨組織護送周赴香港就醫,在油麻地租了一套豪宅,讓周扮成上海富商「李老闆」,還派了一名22歲姑娘范桂霞扮成「李太太」。經多天治療服藥和小范精心照料,周恩來終於逐漸康復。但他只能在住地會見革命同志、召集秘密會議,由小范擔任聯絡、傳送報紙和文件。周恩來得知小范父親被害、妹妹被捕、男友失聯等情況,開導她幹革命就會有犧牲,鼓勵她與敵人鬥爭到底,直到革命勝利,還說「他如果真心愛你,一定會來找你!」不久周恩來要回上海中央,對范桂霞說:「小姑娘,我真心感謝你對我的照料,我們將來還會見面!」26年後的1953年,范桂霞終於在中南海西花廳見到周總理。以後她一直在廣州從事教育,多次受到周恩來伉儷接見。

翌年3月,周恩來受中央委託,赴港主持廣東省委擴大會議,糾正李立三廣州起義中的錯誤。這是周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到港。中環、上環、九龍等地都留下他戰鬥的足跡。經過一個多月宵衣旰食艱苦工作,他圓滿完成任務離港返滬。這些經歷使周恩來對香港經濟社會有了感性認識,也促使他日後與毛澤東對香港作出「暫不收回,維持現狀」的戰略決策。

抗戰時期,周恩來非常看重港島與內地和海外的聯繫,指派廖承志、潘漢年等人具體負責聯絡香港,幾度安排民主人士和文化名人轉移港島。香港淪陷後,周恩來指示相關單位及時應變,想盡辦法保護在港文化名流,將800多名愛國人士安全轉移內地。1946年全面內戰爆發,周恩來更加重視香港的特殊地位,指示將中共公開活動移至港島,並派出精幹人員赴港,為統戰、宣傳打好輿論戰。解放戰爭後期,周恩來指揮我黨把香港作為解放區緊缺物資採購基地,並護送旅港愛國人士進入解放區,出席新的政治協商會議,為新中國輸送重要力量。

新中國成立後,如何解決香港問題成為毛澤東、周恩來戰略考量的大事。中央提出「維持現狀,充分利用」的方針。1951年周恩來對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黃作梅說:「對香港的政策是我國戰略部署重要部分。我們不去解放香港,不是軟弱和妥協,而是一種積極主動的進攻和鬥爭!」他說,把香港留在英國人手裡比收回來好,更比落入美國之手好。香港留給英國人我們反而主動,使它不能也不敢緊跟美國的對華政策和遠東戰略。」1951年底,香港九龍東頭村發生特大火災,損失慘重,致萬餘人無家可歸,港英當局對中國難民不管不問,致使民怨沸騰。周下令派「粵穗慰問團」赴港,卻遭港英當局阻撓,釀成警民衝突,港督竟下令鎮壓,青工陳達儀遇害。此事引發全港震怒,英國政府派港督葛量洪赴京,試探中國態度。周總理憤憤道「這是對中國人民的挑釁!」又在公開場合表明中國收回香港的立場。1955年在接見香港大學生代表時,有人問中國何時收回香港,總理大聲說:「來日方長,但在場的年輕人一定能看到!」

周恩來利用一切機會宣傳我國對港政策。1957年4月,周總理與上海工商界人士座談時系統闡述了對香港的方針政策:「我們對香港的政策與內地不一樣,香港現在還在英國統治下,是純粹的資本主義市場,不能社會主義化。香港要完全按資本主義制度辦事,才能存在和發展,這對我們有利......」

香港水資源缺乏,1963年港島遭受特大旱災,陷入缺水局面。日理萬機的周總理指示廣東省採取一切措施,幫助香港同胞渡過難關。他還親自過問向香港增供淡水等事項,說95%以上港人是我們同胞,供水工程應列入國家計劃。在他直接關懷下,香港「生命線」石馬河供水工程一年就勝利竣工。他又批示向香港輸送鮮活和冷凍食品的三趟快運列車。上世紀中葉香港進口食品有43%由內地供應,後又升至50%,價格卻比國際市場便宜一半以上。

1966年後,中央關於香港問題的既定方針受到衝擊,周總理嚴厲批評涉港問題上的極「極左」路線,採取種種舉措,將「文革」對香港的負面影響控制到最低。1970年後,隨荌篕睎藿狶齔蔗M我國地位提升,周恩來多次明確提出條件成熟後中國將恢復行使香港主權,他說「香港的主權總有一天我們要收回的」。1972年10月,周接受英國記者訪問時首次提出解決香港問題時間表:「香港的未來一定要確定,租約期滿中英雙方必須談判,從中國拿走的領土必須歸還......」1974年5月,周陪毛澤東會見英國前首相希思時指出「香港在1997年要有一個平穩的交接」。1975年底,病危中的周恩來還重申對香港的特殊政策,指示香港收復後可在一定時期實行資本主義。鄧小平正是沿茬o一思路提出「一國兩制」的構想。回顧香港回歸歷史進程,凝聚茤P恩來對香港的濃濃深情,也凝結他的高瞻遠矚和英明決策。

周恩來關愛香港,香港同胞也熱愛周恩來。2017年11月18日,為紀念周恩來誕辰120周年,「海棠依舊--周恩來與文化名人展」在港開幕。當日港島大雨傾盆、雷電交加,卻依然嘉賓如雲,老、中、青三代參觀者擠滿展廳,正如港媒標題所云《海棠依舊香如故,偉人精神動香江》。42塊展板、兩百幅歷史圖片濃縮了周恩來與郭沫若、梅蘭芳、齊白石、秦怡、紅線女、范長江、夏夢、卓別林等數十位中外文化名人的親密交往的感人故事,凸顯了他對文化事業的巨大貢獻。展品中還有1927年為周恩來治病的香港醫生照片,周恩來侄女周秉德見後激動地說「這次受教育了」。香港大公文匯傳媒集團副總編輯韓紀文、香港浸會大學傳理學院院長黃煜、香港黃埔軍校後代親友會會長林際平及港區全國人大代表、香港中華總商會負責人等嘉賓均有出席。2005、2007、2011年香港也舉辦過「一代偉人周恩來」展覽,觀者如雲,震撼港島。

建國後雖然周公再未到過香港,他心中一直惦記茩輕銂澈e程和港人的生活。今天「一國兩制」的偉大實踐,歸根結底是周恩來奠定的基業。回顧他一生的香江情結,可謂殊勳茂績、厥功至偉,令人永誌不忘。正是--

周公丹心繫國邦,

恩澤港島高山仰。

來去匆匆三度客,

好景終於耀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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