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
土耳其攤上大事了。8月10日，該國貨幣里拉閃崩，堪稱慘烈。土耳其里拉兌美元一度暴跌20%至6.6。美股全線低開，恐慌指數升至12.65。歐股大幅重挫，歐洲銀行股指數跌幅擴大至3.7%。歐元對美元也跌了近1%。土耳其股市方面，伊斯坦堡100指數跌幅擴大至8.8%，創兩年最大跌幅。土耳其Borsa Istanbul銀行業指數跌11%至2014年2月以來最低。在美上市的iShare MSCI新興市場ETF跌幅擴大至20.5%，觸及2009年3月以來新低，該指數美股盤前跌幅一度擴大至逾12%。
年初至今，土耳其里拉兌美元跌幅逾40%，該國GDP也蒸發了近40%。土耳其里拉跌跌不休，導致股債匯三市慘象。土耳其的「匯率保衛戰」並未取得太多成效。
「三高」遭遇美元升值
土耳其里拉狂跌，與西方關係惡化和美國制裁有關係，但更重要的是內因。一是土耳其擺脫不了美聯儲加息下的新興市場通病，即在美元上漲趨勢下的資本外流和本幣貶值。二是土耳其過去十年的經濟增長，建立在高外債、高通脹和高赤字的基礎上，「三高」帶來的高經濟增長不可持續。數據顯示，土耳其外債總額近5,000億美元，佔比GDP超過50%。此外，7月份土耳其通脹率高達16%左右，為2004年以來的最高紀錄。「三高」遭遇美元升值，土耳其不得已通過提高利率的方式保衛里拉，但市場恐慌已經形成，高利率反而成為里拉狂貶的助推器。
里拉崩盤帶來連鎖反應，歐洲受到最強傳導。雖土耳其多年以來加入歐盟未果，但土耳其也算是「準歐」國家。因此，土耳其這個「灰犀牛」對歐元、歐股和銀行的影響是破壞性的。搞不好，土耳其或成另一個希臘，重新激燃歐洲經濟危機。8月10日的歐洲股市一片慘綠，銀行股的表現更為糟糕，凸顯土耳其這個鄰居帶給歐洲的恐慌。被里拉拉低的歐元，或提醒歐洲央行適時調整貨幣政策。
歐洲銀行最緊迫的任務是評估歐元區內銀行體系的風險。土耳其所借外債主要是歐洲央行，又分別集中於三大銀行。據國際清算銀行（BIS）數據顯示，西班牙的畢爾巴鄂比斯開銀行（BBVA）借給土耳其833億美元，意大利的裕信銀行（UniCredit）和法國的巴黎銀行（BNP Paribas）借給土耳其的款項分別是384億美元和170億美元。如果里拉穩不下來，持續貶值，土耳其將很難償付歐洲三大銀行的借款。土耳其違約，將給三大銀行帶來信用壓力，帶給三國系統性金融風險，甚至會形成歐元區內部的金融風暴。尤其是，西班牙和意大利屬於「歐豬」國家，加之意大利政局不穩，土耳其里拉狂貶帶來的不僅是新風險，也可能啟動舊危機。
恐引爆歐盟金融風險
作為歐盟成員，希臘可以通過退出歐元區和賴賬相威脅，尋求歐元區的減債支持。土耳其不是歐盟成員，也不屬於歐元區，但其和歐盟有着深度利益攸關的金融聯繫和經貿關係。糟糕的是，歐土關係近年來波折不斷，本次里拉狂貶也被埃爾多安總統視為西方對土發動的經濟戰爭。在此情勢下，如果歐盟不能處理好對土關係，土耳其違約賴賬不僅會引發歐土更深層次的矛盾衝突，也會增加歐元區的金融風險和歐盟的地緣政治壓力。
土耳其里拉崩盤更可能成為引爆歐盟金融風險甚至發生金融危機的導火索。像救希臘那樣救土耳其不可能，但是穩固土耳其金融系統，將里拉狂貶衝擊波對歐股、歐元和歐洲銀行的風險降至最低，才是當務之急。不過，里拉狂貶已經形成市場風險效應，土耳其沒有更好的辦法去打好「匯率保衛戰」，只能用反西方的號召去轉移矛盾。在此情勢下，歐盟和歐元區將面臨更大壓力。短期內很難阻斷土耳其「灰犀牛」帶給歐元、歐股尤其是銀行股的下行傳導。西班牙、意大利和法國的三大銀行，如果不能忍受住這場「里拉風暴」而自亂陣腳，歐元、歐股也許真會失控。果如此，大西洋就會成為新一輪金融危機的超導體，美元美股也難以獨善其身。亞太市場，也會受到嚴重波及。
土耳其會是全球新一輪金融危機的策源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