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麟的畫收藏家王雪：中日民間交流踐行者（下）
日本文物與藝術品收藏家王雪，以七千件日本古瓷器，從日本置換回二十件中國珍貴文物，其中十七件唐宋元字畫出自吳道子、周昉、黃荃、米友仁、趙佶、趙構、馬遠、馬麟、李唐、朱德潤、虞集等之手。不僅如此，他亦致力建設藝術博物館，來陳展諸件中華瑰寶。王雪直言置換、收藏並非為一己之私，而是希冀可以為中日之間的文化與民間交流搭建一個重要平台。■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王艷華
王雪最終促成十七件唐宋元珍貴字畫和三件中國北魏時期的佛造像，踏上回歸故國之路，實際上，這些國寶回歸故國之路並非坦途。從最初的意向，到最終的實物交割，中間的歷程是反反覆覆的商榷，以及你來我往的對接。基於尊重對方的意願，王雪沒有說出這家日本機構的名字，不過他透露，置換的機構收藏了中國不少古代文物與藝術品。
曾婉拒高價私人洽購
幾年前，佳士得曾拍賣過一件出自這家日本機構珍藏的中國古畫，拍賣金額過億。身處大中華文化圈與儒家文化圈，日本自古承襲着中國文化的影響，其對中國文化的繼承令國人汗顏。一些消失的中國文化，在日本依存，遊歷過日本京都和奈良的中國人，對此定當感觸頗深。漫長的時光裡，中國古代書畫藝術品在日本被妥善保管。這是日本如今保存有不少中國古代字畫和藝術品的重要原因。而中國歷史上，戰亂頻仍，「城頭變幻大王旗」，人命都被草菅，遑論藝術品的歸宿。
這次置換是王雪與日本藝術機構所達成的規模最大的一次。往昔，王雪也多次促使中國的文物藝術品「回國」。譬如，他曾置換回孫中山與宋慶齡大婚時，日本梅屋莊吉贈送的日本刀，以及宋代青白瓷注碗等等。在此次置換之前不久，王雪以日本國寶級彩繪水指罐為首的三十七件日本國寶級藝術品，從這家日本機構置換回北宋書畫大家兼理論家郭熙的作品，這或許也算是一次先行置換預檢。
王雪認為，自己與日本方面置換回中國字畫，不是商業行為，而是為了推動中日民間文化交流，所以與記者不談這些藝術品的經濟價值與藏品地位，在他的收藏生涯中，不少日本人曾出高價回收他的藏品，被他婉拒。
有一次，一位日本政要出價兩億美元收購三節葫蘆瓶，此瓶為日本天皇贈給日本軍國主義的典型代表乃木希典將軍的，蘊含的歷史價值和現實意義絕非金錢所能衡量，它以史為鑒，從反面反映了中日友好以及中日文化與民間交流的意義，從而規避悲劇的發生。雖然與日本古瓷器失之交臂，但零距離觀賞中國古代書畫大家乃至皇帝的作品，委實亦為人生一大快事。一日之內，領略這些中國古代大家的書畫，可謂大飽眼福。
書畫留駐日本傳播中國文化
這些存世幾百年乃至千餘年的作品，歷經漫長的時間流衍，呈現發黃發暗的舊色。尤其是那種風化的裂痕，毫無規則可尋，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天然形成，見之自然貼切，使人感覺到時間的力量。在這些作品中，佈列着一些印章。這些印章大部分歸屬於鑒賞人或者曾經的擁有人，而鑒賞人或擁有人並非只有一個，可能多達數個，他們生活在不同朝代不同時期，因為一些機緣，而為同一幅作品予以鑒賞或者一度持有。
譬如，在大畫家李唐的此幅山水畫作上，欽有「臨川危素」和「桐盧俞和」的印章。危素為元末明初歷史學家、文學家，官至翰林編修、太常博士、禮部尚書等；俞和為元代人，隱居不仕，知名書家，得趙孟頫三昧。除了這二人的鑒賞印章之外，更有乾隆帝十七枚印章，包括「乾隆御覽之寶」、「古希天子」、「三希堂精鑒璽」、「御書房鑒藏寶」等。在其它的字畫作品上，同樣皆欽有不少印章。
王雪認為，每幅字畫上的這些印章的主人，間錯幾百年，由此說明這些字畫在穿越時間的跋涉中，陸陸續續邂逅了這些鑒賞人或者持有人，一些鑒賞人或持有人在歷史上且有較高的知名度。這些系出名門回歸故國的中國字畫，在駐留日本的漫長時間，亦以實物的形式，向日本民眾呈現着中國藝術與文化，一些日本畫家甚至臨摹學習，中國畫與中國文化深深影響着日本。
據王雪介紹，不少日本畫家學習中國古代畫家的技藝，譬如日本古代大畫家谷文晁、富岡鐵齋、田能村竹田、吉田松陰，皆學習中國北宋畫家郭熙。「這些從日本歸國的中國古字畫，本身也見證和體現着中日之間的文化與民間交流。」王雪說。
王雪盼建藝術博物館
這些東渡日本的中國古代字畫，如今因緣際會重回故國。對於國人來說，這些珍寶的回歸，無疑激動人心，從而可以一睹這些古代大家作品的廬山面目。王雪的夙願是建立一家藝術博物館。一旦博物館建立，他的幾萬件珍藏，將陳列在博物館裡，供人參觀。這無疑可以吸引更多的日本人前來中國觀光，來中國一睹日本的珍寶，從而進一步促進中日民間與文化交流。
其實，三十多年間，王雪的藏品主辦了幾十次展覽，接待了幾百萬的中日觀眾，一些展覽影響深遠。2000年兩會期間，舉辦了「中國所藏日本文物精品匯報展」，深受中央領導和兩會代表及各外國駐華使節的讚賞。時任軍委副主席劉華清和政協副主席王文元參觀後指示：「日本人給一座金山都不能賣，這些文物今後建一座博物館，作為教育後代認清日本侵華史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2001年在中國歷史博物館（現國家博物館）舉辦了「中國所藏日本文物精品大展」。中日邦交正常化20周年、25周年、30周年、35周年，均與中國歷史博物館共同舉辦展覽。2015年在北京市第五中學（日軍侵華時為日本子弟學校）舉辦了「紀念世界反法西斯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日本軍國主義侵華物證展」。
當然，這些從日本回歸故國的十七件字畫，它們曾見證過中日文化的交流，作為中日文化交流的藝術品、中國古代偉大的書畫作品，亦將顯赫陳列在這家博物館裡。王雪表示，遇到好的契機，他還願意盡一己之力從日本置換回中國古代包括字畫在內的藝術品。